趙一桐:“他做事很認真,不容出現一點差錯,批評起人來也不留情麵。但是他是個好人,批評歸批評,但從不背後整人,甚至對於被批評的人在關鍵時刻,也肯於幫上一把。”
範東進微微點頭,突然問道:“以你的直覺,你覺得關副市長被害能是什麼人幹的?”
趙一桐一愣,這可不是憑直覺就能說得事,人命關天,再說直覺也代替不了證據,直覺和胡說八道有什麼區別?
範東進哈哈一笑,擺了擺手,說道:“你跟了關副市長有五年了吧,你對他的死一點看法也沒有?”
趙一桐苦笑道:“範市長,我們這些做具體工作的,哪能輕易評價領導,再說有些事,我們也不可能知道。”
範東進知道趙一桐還有顧慮,不肯暢所欲言,畢竟兩個人才接觸,有一個相互適應的過程,信任是需要時間來慢慢培養的。
下了班,範東進讓司機先回家,自己駕著車來到西海灘。離得挺遠,就聽見海浪拍打礁石發出的低聲嘶吼。這裏荒涼冷清,雜草叢生,陡峭的岩崖和猙獰的礁叢給黃沙灘布滿了奇形怪狀的陰影。海風呼嘯著,海浪聲顯得格外揪心。
他才到濱海市,已經聽了不少關於西海灘環境險惡,海中鬧鬼的傳說。但他這個人從來不信邪,也不信鬼神,他特意在黃昏的時候來到西海灘,就是感受一下這裏的恐怖氣氛。
他麵朝大海挺立著,呼嘯的海風中帶著腥鹹的海洋的味道,遠處在海浪中時起時伏的礁石宛若出沒與大海中的怪物,正在向岸邊慢慢地聚集。這裏的確不是一個溫馨的地方,肯於在這裏散步的人,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境?他想到了關鵬飛,他在揣摩著關鵬飛每天在這裏散步的心境,這個人一定是內心十分堅強,有堅定的信仰,不會被眼前的危險所嚇倒。這就是關鵬飛,範東進在心裏默默地叨念著,好像有點理解關鵬飛喜歡這裏的原因。
也許隻有身挑重擔的人,才會在大海的狂暴麵前施展力量,這是一種遇強而強的強者姿態。
範東進突然有一種衝動,西海灘真的像濱海市民說的那麼凶險嗎?耳聽為虛,眼見也不一定為實,必須親身一實驗才能知道。他的遊泳技術還可以,在學校學的,也在大海了遊過幾次,不過那都是風平浪靜的大海,而不是現在的狀況。
範東進是一個執拗的人,決定的事,馬上就要實施,他幾下脫了外衣,穿著短褲一步步試探著走向大海,海水齊腰深之後,他身子一漂,就浮在水麵上,伸展胳膊遊了幾下,雖然感覺浪的阻力很大,但並不是不能控製。他在海浪裏鑽上鑽下有了幾圈,感覺好笑,這裏其實也不過如此,自己的遊泳技術一般,也能在海裏自如,看來很多事是自己嚇唬自己而已,他使勁遊了幾下靠近一座礁石,伸胳膊攀住岩石,打算歇一會。
馬東進的頭剛從礁石的背後伸出來,突然看見,前邊那不遠的海灘上,一個白色衣裙的女子正在向海中眺望。他略微一遲疑,沒想好自己到底該不該上岸。
這個白衣白裙的女子是關欣欣。自從叔叔關鵬飛遇害,她也常常到西海灘來。其實,她害怕西海灘的懸崖、怪石和海浪,但她忍不住要來看看,這邊浸著自己親人鮮血的沙灘,似乎這是一種緬懷,一種懷念,和一種寄托,在這裏就能感覺親人就在身邊。
大海在漲潮,湧起的海浪直拍到關欣欣的腳下,她望著海浪沉思著,漸漸海水淹沒了她的腳踝。
一排排凶惡的大浪撲來,拍擊在礁叢岩崖上,轟然巨響。退下海浪在沙灘上留下一片白色的泡沫。
關欣欣在沙灘上慢行。前麵沙灘上一灘黑色的血跡。她的心一酸,這是叔叔的血,那血曾經是那麼的鮮紅和有熱量,如今卻變成一灘黑色的印記,這個印記還能保存多久,也許明天,後天,也會消失不見,叔叔在西海灘存在的最後一點痕跡也就消失了。
她久久凝望著血跡。她不經意地朝近處的一尊礁石望去,她猛然將眼睛睜的大大,吃驚的張大了嘴巴,她發現一個胖乎乎的東西正在礁石上蠕動。
關欣欣發出一聲淒厲的慘號。倒退數步,癱倒在沙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