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殿,我拿出玄冥給我的東西,那是一枚玉佩,上麵刻了太極八卦的圖案,也不知是什麼材質的,渾體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與玄冥分離的悲傷還縈繞在我心頭,看著那玉佩更是睹物思人,索性把它丟到桌子上,眼不見為淨。
來南華這麼多天,唯一還有點意思的就是和玄冥一起廝混的時光。全南華的人都覺得我是走後門進來的,不屑於和我同伍,我便沒什麼朋友。玄冥他給人的印象是“不正經”,也沒有幾人同他真心相交。也正因為如此,我們兩個同病相憐,才玩得比較開。
可惜現在玄冥走了,我交那個“朋友”蘭溪,又是話都還沒跟我說過幾句,我又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雲霄也不知身在何處,玄如我不讓我多問,我也無處打聽,索性便不多記掛。
萬事皆不順心,一時煩躁,心中煩悶無比,目光漫無邊際地四處打量。不經意間又落到那枚玉佩上。
這玉佩……
倒是有些眼熟,仿佛在哪裏見過似的。
我怔怔看著那玉佩出神,腦中突然靈光一現。
這該不會是留聲的玉佩吧?
我試著緩緩把自己的法力注入到玉佩裏。一道柔和的碧光閃過,玄冥的聲音響了起來:
“無名小師妹——”熟悉的聲音響起,那怪異的語調讓我頓時笑了出來,分別的感傷也淡了幾分。
“想我了沒有?現在該不會在哭鼻子吧?”
你才哭鼻子呢!
“剛剛我去找你,你睡的呀,那叫一個——好了,不說了,點到為止,點到為止啊哈哈哈哈……”
他爽朗的笑聲在殿裏回蕩,我的心情頓時愉悅起來,之前的不快一掃而光。
“好了,不逗你了。下麵我們進入正題——”
“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問我,但不知道怎麼開口。其實我也很早以前就想告訴你關於我的事了,但事情太多,當麵說不清楚,我又不知從何開口。便拖遝到了今日,現在我在這裏就一一說於你罷。”
“第一次見你時,我跟你說我的母親是花神。其實我騙了你。我的母親不是花神,她隻是一個普通的花靈。但——我不是成心要騙你的。這件事,我隻是不敢去想,更不敢提罷了。”
“我父親是皇族,他少年時遇到母親,兩人兩情相悅,伉儷情深,父親沒有向族裏稟報,就私自娶了母親,然後就有了我。”
我吃了一驚,沒想到玄冥的身份這麼複雜。
“其實父親在族中是有一門婚事的,但他為了母親公開抗了我祖父的命令。祖父大怒,囚禁了父親,母親也被投入凡界,世世輪回,永不為仙。”
“我的父親後來依舊娶了當年指好的妻子,又有了子嗣。我的存在便有些礙眼了。”
“我不是純正的皇族,我身體裏流著一半花靈的血。我的出生,本來就是源於一個錯誤,所以我也是一個錯誤,一個見不得光的錯誤。”
玄冥的聲音低了下去,全然不似他平日歡快的語調。我聽著心裏一陣心酸。
“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我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我不會討人歡心,很多時候,都是我自己一個人,一坐便是一天。”
他頓了頓,聲音隨即恢複了正常,淡然得仿佛是再講別人的故事。
“後來他們想了個好主意,便是把我送到南華來。南華弟子中也有不少是望族送來磨練的,我在其中,也不紮眼。按他們打的主意,待到我磨練完畢,就回皇族,予我些許封地官銜,如此我便可以了卻餘生,他們也省心。”
“本來我一直覺得父親不在乎母親,亦不在意我。便不甚用功,在南華混吃等死。但不曾想你會讓我重新理解父親。”
“母親被投入凡間時我還小,對她無甚深刻印象,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這件事被皇族引為恥辱,也沒有人敢亂嚼舌根,在背後議論,母親她也未曾留給我什麼物什,我便無處去了解她。”
“她唯一留給我的,隻有無論何時何地,手中都可以突然變出的紅花。”
“我從不知道那花叫何名字,直到那天第一次見你,你叫它“連若。”
“連若,連若。
父親刻於枕後的‘笙連若,。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他從未忘記過母親。
我名冥笙。
是紀念他死去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