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蘭亭謹之(1 / 2)

“嗶~”身著灰黑色上衣與黑色運動長褲的裁判,額間微汗,麵無表情地打出暫停手勢。

場外休息區客隊教練表情凝固,語氣生硬的發火:“88號,防守防守!這不是個人賽,也不是表演賽,不需要你炫技奪眼球,合作懂嗎?”

88號冷著臉昂著頭,目空一切,驕傲恣意有如所向披靡的戰狼。

客隊教練心裏暗歎:好苗子也不能任她任性生長,技術固然重要,然而籃球是團競。

下半場主隊轉換策略,隻要88號控球,主隊大前鋒和中鋒兩個大塊頭就會把她堵的死死的,幾次進攻不得,她反而開始笑,唇角微勾卻似扯出背天寒意。

最後十秒,她瞅準時機,背轉側身擠入內圍,起跳騰空上籃之時,不料被一隻灌滿敵意的手肘狠狠懟了出去。

88號撈住球撞破人群重重地摔向外場堅硬的水泥地麵,她用另一隻手認命似的護住早已傷痕累累的膝蓋。眼看著灰色地麵轉黑,破碎,再轉綠,她不可思議地抱著球掃了一眼腳下連綿到天際的綠草,身體自蒼藍的碧空中不斷下墜!

茫然中她看到半人高的草叢中她的腳下立著兩個黑衣攜刀的蒙麵人,兩人對麵不遠處一青衣男子倒在綠叢間刺目的紅色血泊中,青衣身旁蹲了個麵容焦急的嫩肉小童。

88號想著報紙上往日高空饅頭墜落砸死人的新聞,暗歎重力加速度的可怕,於是在自己將要失手錯殺黑衣人之前,好心地送出雙腳,將他連人帶刀踢飛數丈。

天知道她隻是想保住他的命,然而對方顯然不領情,她落地前彎曲雙腿就地滾了一圈以緩衝重力後,剛要抬頭,便看到黑衣人的小夥伴提刀劈頭而來。

她暗道不知好歹,隨手拋出手裏僅有的籃球,小籃不負所托直擊對方麵門。

88號起身開始掃描周圍環境信息,黑衣兄弟以為她又要出手,慌忙地撿起誇張的大刀各自逃竄:“鬼啊!”

半人高的野草肆意匍匐在起伏的丘陵之上,遠處破敗荒涼的木亭早已在風雨中褪去原有的色彩,人群踩出的小徑窄而蜿蜒多支。暮風微涼拂過她籃球運動衫下裸露的皮膚,繼續不知方向的飛翔。

低鳴的啜泣打斷信息的收集,88號目光自層巒和遠空上收回,看向不遠處血泊中那個人,隻見他撐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小童艱難起身,臉容蒼白,卻不失禮節的拱手:“多謝少俠仗義出手,救命之恩……咳咳”

小童顛簸的哭腔中擠出一句話:“少爺,您別說話了,我送您回去吧!”

青衣的目光從她形狀奇特的籃球鞋上收回,慢慢地將自己的外袍脫下遞過來,緩慢輕柔的聲音飄散在風裏:“孟春夜涼,少俠,小心身體。”纖長好看的手指纏在山色的外袍上,如詩如畫。

小童把衣服送到88號手中,青衣聲音又起:“少俠如不嫌棄,到寒舍一坐如何?”

霸道的彎月將日頭趕下地平線後,獨占東天。88號坐在三進院落堂屋的東側花梨木座椅上,一雙漆黑洞察的鳳眸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周圍,手下座椅的搭手手感圓潤,明顯用時已久,小桌上白底青花茶盞裏碧螺春清透醇和的氣息絲絲滲出。門口和廳內供桌前的首位旁各立著兩名侍女。88號低頭看著自己的無袖黑色t恤衫和黑色短褲,手指貼著熱度剛好的青花茶盞,不覺輕笑出聲:“這夢做得忒真實。”

杯中茶水換了一次後,一中年男子黑袍廣袖踏風而來:“怠慢了怠慢了。”

88號起身微微頷首。

“少俠快請坐,”中年男子衝著門口的侍女一揮衣袖,“速去準備飯菜。”

“不用這麼麻煩的。”

“少俠客氣了,若不是少俠及時出手相救,小兒恐難逃賊人暗算。”言罷,微微歎了一口氣。

88號其實很想說,我並沒有幫上什麼忙,隻是趕巧了。

可中年男子致謝之詞連綿不絕,吐字文雅,語出不意,很多詞句完全聽不懂,88號也不敢隨便搭話。

這時門外腳步聲由遠及近,那青衣男子換了一件月白錦袍,在小童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哎呀,亭兒,怎麼出來了?”中年男子起身嗔怪。

“不妨事的,”他墨色長發散在肩頭,麵容溫柔和暖,唇無血色卻眼含笑意,“貴客在此,豈能安睡?”

門外月華傾瀉,慷慨地灑向88號,青衣的外袍披在身上,蓋住了裸露的皮膚,利落的短碎發唯劉海因未來得及修剪而稍稍遮住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