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還在地上,人已經走了。
思羅在她木訥的一瞬間就已經離開,他不願在停留,不是他不想念她,隻是不想見到她的眼淚,情人的眼淚。
既然一定發生,卻又不能麵對,那就隻好逃避。
眼淚掛在她的麵頰上,也滴落在腳邊,她雙手掩麵止不住抽泣。屋裏到處都是水窪。她撤去法力,冰雪自然褪去。
“暮雪”。
思羅的聲音依舊回響在耳邊,那是他在叫她,千山暮雪,那是她的名字。
她的性子就如同她的名字,如同千家氏族的功法,千裏冰封,萬裏雪飄。道法修煉絕頂時,無情乃是最高境界。如此這般,也會流淚?
她的眼濕了,心也濕了。
揮揮手轉身離開,地上的劍化作一道白芒,不知去了何處。千山暮雪在桌上放下一粒金豆子,店家自然會心知肚明,自顧處理好這淩亂的屋子。
千山暮雪回到房裏,雖說這個境界已經無需睡眠,但今夜想休息的時候卻徹夜難眠。
她心裏亂的很,沒有發現走動的腳步。
……
思羅回到住處,他沒有進去,在門口矗立良久,想起城門邊上有家點起燈籠的酒肆。
酒沒有喝完,自然要繼續。
他的血已經止住,傷口並不深,雖然流了些血,但隻是皮外傷沒有大礙。
這隻是家小酒肆,如若不是今晚,恐怕思羅這輩子都不會到這樣的地方來。
菜品一般,酒自然也算不得好酒,一杯入喉如同刀鋒烈火,氣味有些嗆人。但是小酒館有小酒館的好處,比如,思羅覺得這裏的月亮更亮些,月光也更溫柔些。
“小把戲”
思羅自言語道,他已經察覺出了異樣,可他並不擔心,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何必擔憂?
他現在隻想喝酒。
雲星靠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鬆的躺在床上過了,以前每天老師都要讓他用盡可能多的時間來運轉經脈裏的法力,也許是累了太久突然放鬆下來不習慣。
既然睡不著,雲星索性從床上坐起來,他坐到板凳上,窗子沒有關,月光從外麵溫柔的照進來。
他在找星星,記得北邊的天空上有顆星星總是一閃一閃的。夜空裏的星星很多,但雲星隻記住了那一顆,因為它總是閃得比其他的星星快些。
如果與眾不同不就更容易被人記住?
可是今晚雲星沒有找到它。
星星找不到,老師也找不到,他們都去哪了?雲星的臉上泛起了一些愁容,少年人的小腦袋裏總是有許多的問題,也更容易哀傷。
星星還在那裏,隻是思羅走的時候設下了禁製,雖不是很高階的陣法,但他目前還是看不穿。
但總有人能夠看得出。
屋外站著一個人。
她皺了皺眉,大眼睛轉了轉,不知想到了什麼鬼主意。
從發髻裏拔出一根金簪,把十根手指翻來覆去的看,最後還是在右手食指上刺了下去,不知是否真的有那麼疼,她吸了口涼氣,從指間擠出一地嫣紅的血液,血珠卻並沒有落到地上。指尖為筆,血液為墨,在半空中繪出一道繁奧的符號。
輕念咒,那是種古老而高深的咒法,“去”。
血符緩慢向前,在聚門一寸的地方停下來,似乎遇到什麼壁障,然後開始緩緩燃燒,燃起金色的火焰。
“哧”
生出些許白煙,房屋四周的幾柄小旗子也顯露出來,“哼,雕蟲小技。”
雲星依舊坐在房裏,他看著那片星空,星星閃現出來,他顯得很開心。
“吱啦”,門被推開了。
有人站在門口。
月光很亮,照在屋裏,她赤衣如火,皮膚潔白無瑕,像是自天邊而來的一道流火,焚盡無邊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