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客最後轉頭看了一眼身後萎靡不振的白草，眸子裏倒映出一股子哀傷來，仿佛充滿了白色草絲的痛苦與不甘，他的袍子下擺，染著自己和顧菲柔的殷紅血跡，觸目驚心，妖客卻仿佛沒有察覺，不為人知地哀歎一聲，轉身慢慢地離開。
“今天過後，這裏就會一點一點地荒蕪吧……”妖客的背影看上去像一個年邁的孤寂老人，充滿著落寞，“寸草不生，這裏的傳說也會慢慢衰亡，最終不為人知……不過，靈術師又剩下多少呢……”
妖客笑著搖搖頭，慢慢地離開。
前方，是一間破敗的小屋。
顧菲柔在懷裏慢慢醒來，妖客輕輕放下她，心裏卻冒出一陣陣冷汗，眼神裏有些猶豫。
顧菲柔並沒有詢問什麼，而是繼續堅定地往前走去。
妖客緊走幾步，“你瘋了!？這裏一定會有一招致命的東西，剛才的維度空間你都過不去，還來這裏？你是來送死的嗎？!”他的眸子裏釋放出駭人的憤怒來。
“不。”顧菲柔隻是輕輕地搖搖頭，目光裏……
妖客看著顧菲柔的眼睛，裏麵是純淨的黑色，像寧靜溫柔的黑夜，讓人心安。可是裏麵卻充滿了絕望的平靜，明明知道自己毫無勝算，哪怕隻是為了一點沒有可能的希望，一往直前……
——最後一個關卡，並不是自己設立的。是李隆基親手做的。裏麵，必定是萬般險惡。
顧菲柔笑了笑，眼眶裏浮起一層淚水，肩膀從妖客的手下滑落，“不，我會去的。殤璃和釋影，粼冽都死在青耀的手下，這輩子，我唯一的願望就是殺了青耀啊……你恐怕不認識他們吧。不過沒關係的，我記得他們就可以了。你要是想回去的話，現在就走吧。其實我對不起你的，讓你冒死陪我這麼久，謝謝你啦。”
“後麵的路，我來走就可以了。”顧菲柔轉過身，嘶啞的嗓音飄來，“你說，天上的一顆星星滑落，是代表一個人死去，還是一個人出生。”
妖客的心漸漸浸濕，所以他並沒有聽清顧菲柔的話，他聽見的是，“你說，天上的一顆星星滑落，是代表一個人死去，還是一個人重生。”
妖客的眼淚浮上眼眶，視野裏顧菲柔的背影越來越遠，手心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麼。
自己多少年沒有真心地哭過了。
哭一場的感覺真好啊……
妖客胡亂抹去眼淚，快走幾步跟上顧菲柔，“我和你一起。”
顧菲柔沒有停頓，但她的肩膀不為人知地顫抖了一下。顧菲柔加快腳步，低下頭，輕輕地說了一聲，“對不起啊……”
一望無際的草地邊緣，是一座宮殿。準確來說，更像一座寺廟。廟門邊甚至還有一口未幹涸的井，裏麵依舊有波光粼粼的甘甜水。
顧菲柔激蕩起全身的靈力，握緊拳頭，輕輕推開廟門——
裏麵不像一個危險的封印地，更像是一個破敗不堪，多年無人打掃的荒涼內寺。蜘蛛網在牆的各個角落遍布，灰塵落滿地麵。
然而當顧菲柔和妖客抬起頭的時候，卻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