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超市,我們回到當初停車的地方,進到車裏,卓凡二打著火,沿著海曼村的中央街,一路向南地打聽著往紅星煤礦駛去。
礦區一般離市區或鎮區都很遠,而這早已被棄之不顧的紅星煤礦更是遠的出奇,我們開著車,越走人煙越稀少,到了最後,水泥路也消失了,隻剩了滿是亮晶晶的冰麵的土道。土道兩旁,是稀疏的楊樹或鬆樹,以及好像沒有邊際的茫茫雪野。
“咱們別是走錯道了吧?”看著車窗兩側荒蕪的景象,我心裏開始犯嘀咕,忍不住拍了拍卓凡二的肩膀,問道。
“錯不了,我都問清楚的了,就這一條道,一直走,估計不遠了。”聽了我的話,卓凡二下意識地也朝左右看了看,隨即一臉淡定地繼續專心開車。
又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當坐在副駕駛上的胖子已經發出了鼾聲的時候,一架高聳的、屬於煤礦特有的、類似傳輸帶一般的選煤機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裏。通過那選煤機鏽跡斑斑的景象判斷,我們知道,這裏大概就是所謂曆史悠久的紅星煤礦了。
紅星煤礦礦區占地麵積著實不小,這也完全符合ba九十年代建廠所追求的大、全、亂的習慣。
我們直接將車開下了道,朝紅星煤礦那隻剩了一排鐵柵欄、徒有其名的大門處駛去。
由於荒棄時間已久,礦區裏麵早已是滿目荒蕪、一片狼藉,凡是鐵質的、且能拆卸下來的零部件,都已經被洗劫一空。礦區內,除了堆積如山的煤矸石,就是枯黃的荒草與一些已經被風吹雨淋鏽蝕成了一堆空殼的采礦機器。
我們沒有下車,開著車接著往廠區裏麵走,又看到了一排排用紅磚蓋起的廠房,但也無一例外的是殘破不堪,窗戶和房門都已經是不翼而飛,隻剩下一個個好似要吞噬掉鮮活生命的血盆大口似的黑魆魆的大洞,看得讓人心裏麵是陣陣發寒,汗毛倒豎。
“誒?不對呀,這地界咋還有車印兒呢?”胖子突然身子前傾,看著風擋玻璃前麵那不管留下什麼痕跡、轉瞬之間就會被朔風刮平的雪地,驚訝地喊道。
卓凡二停下車,也仔細地看了一會兒,點點頭:“真是啊,看樣子這應該是帶前加力的麵包車,是大雷子的車?”
“應該是吧,要不然誰他媽pi眼抹大醬,閑(鹹)的啊,大雪滔天地把咱們騙到這裏來看景兒?”胖子又看了幾眼那雪地上淺淺的車痕,不太敢肯定地說了一句。
“既來之則安之,咱們正好碼著這車印往前走,咋樣,你們倆怕不怕?”卓凡二看向胖子和我,語帶挑逗意味地問道。
“操……”胖子一臉受到了侮辱表情地看定卓凡二,“你說啥呢,你這是罵人知道不?還怕不怕,知道我們哥倆是幹啥的不,墳地裏睡過覺,太平間養過傷,就這小兒科,不過是毛毛雨罷了,嘁!”
卓凡二一見激將法奏效了,是大為得意,一臉壞笑地開著車往礦區裏麵駛去。
越往裏走,雪地上的車痕越明顯。很開,車痕在一片挺老大的、足有四層高的廠房前消失了,一輛黑色的哈飛麵包車停在了那棟樓房入口的大門前麵。
卓凡二將車停在了麵包車的後麵,我們仨幾乎是同時下了車。
“大雷子,大雷子……”卓凡二站在麵包車前麵,扯著嗓子喊了幾句,但無人回應,而那些聲音也很快就被如刀鋒一般淩厲的冷風刮走了,消失在寒流之中。
“這小子應該是躲在樓房裏麵了,咱們進去看看吧。”我搓了搓手,感到寒風刺骨,遂提議進到樓房裏麵去找找,順便避避風。
胖子自然附和我,卓凡二也沒反對,我們仨便魚貫進入到那棟樓房裏。
樓房裏麵到處是彎彎曲曲的管子,還有一些好似機床似的機器,不過看起來都已是紅鏽斑駁,年代久遠了。
“大雷子,大雷子……”卓凡二又喊了幾聲,這樓房的舉架很高,接近四米左右,卓凡二的喊聲在樓房裏發出嗡嗡的回聲,餘音不絕。
“我在樓上,來吧。”募地,頂棚傳來一聲男子的聲音。胖子、卓凡二我們仨凝神一聽,見仨人都聽到了,知道不是聽差了,便在轉了幾圈、找到上二樓的鐵製窄樓梯後,排成一列縱隊,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