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叔兒嗷嘮一嗓子,嚇了我和胖子,還有老火一跳,不知道這黃巢劍是何等神器,以至於讓黎叔兒如此的大驚小怪,便一起走了過去,想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陸宇峰現在已經是喪心病狂、無所顧忌了,而且,由於黃巢劍的被竊,冥府十殿閻羅已經震怒,正在整個冥界開展大搜捕,黎大哥,你們是偽造身份進入冥府的,一旦被擒住,即便是17組也不好為你們講話,因此,你們必須馬上返回陽間,一刻都不能耽擱,知道嗎?”沈媚兒看著黎叔兒,目光旋即又轉向我們,眉宇間神色凝重,不似在危言聳聽。
黎叔兒點點頭兒:“沈家妹子,我明白,就算你不說,我也要帶著他們馬上回去了,你沒看見嗎,個頂個都破了相了,這群完蛋玩意兒,還是小啊,嗬嗬”
破了相了?聽了黎叔兒莫名其妙的話,我和胖子尚可,反正我們哥倆長得就是那一堆兒一塊兒的,破相還等於免費整容了,但沈涵和老火可是吃了一驚,並一臉緊張地分別看向我和胖子,想從我們的臉上看出她們相貌的驚悚程度。
黎叔兒促狹地笑了:“我說的破了相,就是指你們已經現出了肉身本相、露了馬腳、不能再假扮鬼魂了,必須得馬上跟我回到陽間去,我的天呐,你們腦子裏一天都想啥呦。”
一聽說自己要馬上回到陽間,沈涵突然死死抓住沈媚兒的衣服不放手,眼中全是驚慌、乞求的神情,看得讓人心疼不已。
“傻孩子,媽媽不是告訴你了嗎,咱們一家人馬上就可以團聚了,聽話,啊。”沈媚兒強忍著眼淚看向沈涵,說話的聲音就像秋日的雨絲,淒苦而顫抖,“對了,涵涵,你幫媽媽把這個帶給爸爸,告訴他,千萬別再做傻事了。”
大概是為了轉移沈涵一直處於哀傷中情緒,沈媚兒從懷中掏出一方黃色的錦帕,上麵用毛筆寫著幾行筆力蒼勁的字,出於好奇,我和胖子腆著臉湊了過去,抻脖子一看,那字體屬於行書,所以我們在掃了幾眼之後,就看出那上麵寫的是陸放翁的那首千古絕唱《釵頭鳳》:
紅穌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在詞的結尾處,還有一行小字,寫得極是淩亂,顯見執筆人寫到此處已是心緒大亂,情緒失控,但依稀還可以看清是“川山贈愛妻媚兒惠存”幾個字。
川山?愛妻?媚兒?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眼,麻溜往後縮,我去,敢情這是尹川山寫給沈媚兒的情書啊!
我和胖子不傻,說起這這尹川山,雖然我和胖子自來就不太待見他,可丫好歹也是17組的政委,是我們的頂頭上司,偷窺領導隱私,我和胖子以後還想不想在17組混了。更何況,如果我們不在17組混了,那沈涵和老火這兩朵小花會落到誰家可就難說了,因此,於公於私,我們倆都恨不能把自個的眼珠子扣下來洗完了在按回去,你說我們倆欠兒欠兒地看那一眼幹嘛,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我操!
且不說我和胖子咬著後槽牙在一旁暗自後悔,沈媚兒在一臉幸福地看了一會兒那方黃色錦帕之後,看向沈涵,語氣憐愛地說道:“涵涵,每年的七夕,你爸爸都會寫一首釵頭鳳燒給我,我一直沒有給他回複,就是怕他再做出當年的那種傻事來,不過,這一次不一樣了,因為我們一家人很快就要團聚了,你把這方錦帕帶回去交給爸爸,告訴他,以後的七夕就不用再寫了,我會陪他一起賞月,並讓他念給我聽的。”
說完,沈媚兒如玉的雙頰竟然似懷春的少女一般,現出了一抹羞澀的紅暈。
沈涵依言收好那方錦帕,還是有點兒依依不舍地望著沈媚兒,不想離開。
“黎大哥,帶她們快走,不要再耽誤時間了。”沈媚兒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沈涵,以羅紗掩麵,就見一道如火的旋風再次出現,一隻火狐的幻影在圍著沈涵流連了幾秒鍾之後,就如同焰火一般衝向陰霾的天空,沒了蹤跡。
“媽媽,媽媽……”沈涵無助地看向天空,哀哀地啜泣著。
我看著雙眼如桃的沈涵,心中也是酸酸的,遂走過去,將沈涵攬在懷裏,右手輕輕地拍著沈涵的後背,權當安慰。
沈涵伏在我的胸前哭了一會兒,情緒稍稍平複了一些,抬起頭,抽抽搭搭地看向我:“媽媽真的還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