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無知的笑的胖子,我心裏真的挺愧疚,總覺得自己好像是一騙不諳世事的村妞說是介紹工作實則買到山區當媳婦兒的人販子,所以,在吃飯時,我把一腔憤懣全發泄在了鮑魚、大閘蟹上,那嘴吸溜的跟抽油煙機似的,看得那土財主直吸涼氣兒,一疊聲的喊服務員:“給我這兄弟先來倆土豆絲兒卷餅墊墊底。”
忙裏偷閑,我在埋頭大嚼的空隙瞄了一眼胖子,我操,這胖廝更狠,連蝦殼都不吐,哢哢往裏咽,整得黎叔臉上都掛不住了:“你們倆他媽的去年沒吃飯啊,全指著這一頓呢是吧?”不一會兒,我和胖子就吃了個肚歪,彼此心照不宣的一對眼神兒,撒個謊說尿急就出了包間兒。
出了包間兒之後,我和胖子直奔男衛而去。
說實話,我準備進衛生間的時候,確實做好了心理準備,因為前有小珍母子那碗酒墊底兒,加之我又把山村老屍、午夜凶鈴之類以前看過的鬼片在腦海裏溫習了一遍,心說那死老鬼長得再慘不忍睹,難不成還能長得跟車禍現場似的。
可一進衛生間,我就明白了,現實永遠比藝術更有想象力與破壞力,以至於我竟然連那一聲驚呼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他大大大大爺的,衛生間裏不是一個鬼,而是一群鬼,還是一群真跟剛從車禍現場來的鬼,全他媽缺胳膊少腿麵目全非渾身血赤呼啦的。它們看見我和胖子進來了,竟然全衝我們飄了過來。
其中一個看不出公母的、長著一張疙瘩溜球、爛的跟菜花似的臉的鬼竟然在離我的眼睛隻有0.01毫米的位置停住,並發出嘶嘶的類似電流的聲音:“帶我們出去,好不好,好不好……”這當兒,衛生間唰的一下變得漆黑一片,我看不到胖子,也看不到其他東西,隻看到一群張張或猙獰或冷漠或五官不全或臉上掛著腐肉露出牙骨的鬼臉在我眼前轉,。
我都嚇傻了,雖然從小到大我一直被鬼折騰,可我看不見它們,僅憑想象,那些鬼多少還有些小龍女楊過的影子,可我今天純屬耗子添貓紮兒(東北方言:ru fang),自己著死,非要得得瑟瑟地開什麼陰陽眼,這下坑爹了。當此情形,我就感覺丹田湧起一股熱流,嚇得都快尿褲兜子了。
“冤有頭在有主,各位,各位,咱們萍水相逢,別嚇唬我行嗎,大不了我多給你們燒點紙還不行嗎?”關鍵時刻,多虧了黎叔平日的熏陶,我想起了有錢能使鬼推磨,準備利誘這些厲鬼。
“我們要借你的身體出去,拿來、拿來……”操,感情這鬼跟人一操行,說翻臉就翻臉,本來還是好說好商量,見我推三阻四的,立馬改明搶豪奪,七八個鬼影子糾纏到一起,就跟擰麻花似的,而後繞著我瘋狂的旋轉,
我還琢磨,它們這是嘎哈呢,要上我身就直接來唄,咋還帶熱身助跑的啊?就見那根鬼麻花辮越轉越快,轉的我都暈船了,隨後,我就感到身上越來越冷,人也開始犯迷糊,就想睡覺,而且眼皮也越來越沉,整個人就像一片漂浮在水麵的枯葉,又象掉進了很沉深很深看不到底的礦坑,我徒勞的想伸手抓住點什麼,卻什麼也摸不到,那種恐懼,就像一個小孩被關進了黑屋子,無助、沮喪、心酸全部湧上心頭,一種幹脆死了算了的念頭不可遏製的油然而生……
就在這時,我恍惚看到一個梳著兩條小辮子、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的的小女孩打著一盞綠色的小燈籠向我走來,小女孩越來越近,她的小模樣我似乎在哪裏見過,仔細一想卻又變得混沌。
但見小女孩笑意盈盈,笑得很溫暖,很天真,是我那種恐懼、沮喪、心酸的感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失重感也沒了,我忍不住伸手想去拉小女孩,結果眼前突然一黑,臉一下子撞在了黑乎乎的陰影上,很疼……日你仙人板板的,JB死胖子,你他媽抽我幹啥?
死胖子一記不要錢的大嘴巴子一下子將我從冰火兩重天的幻覺拉回了現實,我一邊揉著滾燙的臉蛋子,一邊衝胖子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