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接過煙深吸了一口,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小樣兒,跟哥們玩欲擒故縱呢,想套話?話說唐僧西天取經還得給點‘人事’,小哥,你總不好意思讓我跟你就在這兒幹喇(東北方言:幹喇指空嘴兒喝酒,也可理解為沒來由的嘮些沒營養的話)吧。”
說實在的,這胖子盡管長著一張爹媽造他時沒太用心的臉,說起話來也挺不著四六的,可不知為什麼,我反到感覺和他挺親近的,因為,在他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我能隱約感到他的古道熱腸。
其實,我的第六感一直挺敏感的,這大概也是總遇鬼激發出來的潛能吧。而且,我確實也不願意再回去看黎叔在那裝神弄鬼的跳大神,正好這胖子想敲我竹杠,我索性邀胖子出去燒烤一下。
有人說了,你和這胖子素昧平生,怎麼一見麵就請人家吃飯呢,這是不是有點不合情理啊。
說白了,我孤身一人來到雅克什,一個朋友都沒有,每天就是跟著黎叔裝神弄鬼,時不時的還真得抓會鬼,有時真的很鬱悶,需要找個同齡人傾訴一下,科學提法叫心靈減壓。今天碰上了這胖子,一看這主兒就是天塌了都不當回事的沒心沒肺放蕩不羈的主兒,正對我胃口,不就一頓飯錢嗎,你要去心理谘詢還不夠呢。更何況,我對他是否真有陰陽眼也確實很好奇。
閑話休敘,離開建興大酒店,我和這胖子就近找了家燒烤店。要說這雅克什離海拉爾近就是好,一碼的草原風情,那燒烤店一家挨著一家,一到晚上,大街上煙霧繚繞,跟仙境似的,就是神仙都得戴口罩,要不pp刺撓。
且說我們倆到了燒烤店後,這胖子咬著後槽牙,一口氣點了20串牛肉20串羊肉20串烤豬皮,外加兩兜啤酒。我心說這哥們可餓大發了,不對呀,他剛才不是在建興大酒店喝得直放呲花嗎,能在建興吃飯的主兒,何至於餓成這樣啊?
大概看出了我的疑問,這胖子嘿嘿一樂:“咋地,心疼銀子了,嗨,和你開玩笑呢。你是不是想問我為啥餓這樣,告訴你吧,哥們剛才是和有身份證的人一塊吃飯,得矜持,懂不?媽的,光他媽灌酒了,啥也沒吃,餓死我了,誒,我先吃點兒墊墊底啊。”
見烤串上來了,這廝真不客氣,吱溜一口酒,吧唧一口串,跟倒土箱子似的,不一會,就風卷殘雲的造進去20多個串,然後打了一個悠長的、夾雜著肉串、啤酒、陳年牙垢、胃髒泛酸等混搭味的嗝,這才心滿意足的望著我:“啊,你想問啥,問吧。”
胖子一句話把我嘔樂了,這他媽哪兒跟哪兒呀,整的跟審訊時的。
“咱倆先認識一下吧,我叫楊小凱,你貴姓啊?”
“哦,凱子,我叫汪一飛,一飛衝天的飛,就衝我爹媽給我起這名,就不著勺性(東北方言:不穩重、不靠譜),就他媽我這身肥膘,坐波音747起飛都費勁,還飛個毛啊,哈哈哈”這胖子思維跳動太活躍,人說前門樓子,他說機槍頭子,而且,還挺自來熟,什麼呀,就叫我凱子。
老話說,隻要酒到位,小嗑嘮稀碎,男人之間怎麼拉近距離?喝酒唄。兩兜啤酒下肚,我和汪一飛勾肩搭背,親密的就跟同誌式的,我不僅知道了他那不著勺性的爹媽費勁巴力的給他弄進了高中當曆史老師,還知道了他壓根就不想當老師,而是想加入黑社會,整天左青龍、右白虎、肩膀紋個米老鼠的橫行鄉裏。
“哎,我說,你怎能看見鬼嗎?”就衝他那手拿爽歪歪,心中自然嗨的操行,要說他是一身阿瑪尼的流氓我信,可要說他能開天眼,我真含糊。要說我都陰成了隻要風超過三級都不敢出門的這模樣,還看不見鬼魂,就他他媽那陽氣旺的都能烤地瓜的身板子,怎麼能開陰陽眼呢?
“嘿嘿嘿,凱子(他還叫上癮了,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實話告訴你,哥們這倆眼睛,可大有來頭,那是日斷陽、夜斷陰……”
“陰你妹啊,你他媽當你是白天不懂“爺”的黑的包拯呢。”我氣樂了。
汪一飛麵色一正:“實話實說,我真是……哎,哎,我去,你他媽哪兒冒出來的?臥槽,什麼世道啊這是,你他媽咋還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