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一怔,接著竟順眼眶留下了沙粒,估計是……哭呢?而她那雙如吳鉤的利爪,竟也慢慢鬆開了我們的脖子……
人生有時候就像周星星同學的電影,總是充滿了無厘頭與不可思議與始料未及與意料之外,簡而言之,人生就是把看似不可能剪輯在一起再播放的一堆膠片,僅此而已。
本來我以為女鬼會象電鋸殺人魔那樣把我們弄得血肉橫飛之後大快朵頤,最起碼我們也要應該在命懸一線時黎叔突然使出一招天外飛仙或者我誤打誤撞的摸到女鬼的胸部然後我們再化險為夷。
可是,偏偏就是這麼吊詭,黎叔就說了一句話,事情就發生了如此戲劇性的轉變,著實令我瞠目結舌。
當女鬼鬆開我們的脖子、當她那鋒利的爪尖掠過我雞皮疙瘩此起彼伏的肌膚的時候,我竟然抑製不住地打起了嗝,嚇得。
黎叔則更帶勁,當當兩個響屁,其味道之厚重之貨真價實之童叟無欺,以致我簡直都可以拿屍油當香奈兒抹而麵不改色了。
而接下來,更具可視性的一幕發生了,黎叔在排完五穀輪回之氣後,居然沒事人兒似的客串起了主持人:“眾生業有黑白。果報乃分善惡,你雖對那李柏林看似深惡痛絕,卻又處處手下留情,我想你們之間必定是有著不尋常的一段經曆,你又何妨恢複了他的本性,再當麵鑼對麵鼓的說清楚,死也要讓他死個明白嘛。”
呀哈,盡管當時的形勢是兩個厲鬼當前、我的小命隨時都可能象稀溜脆的樓市一樣瞬間崩盤,但我還是忍不住向黎叔投去了發自肺腑的尊敬一瞥:總以為這老家夥就是一貪杯好色的貨,真沒想到都大槍頂腦瓜門子了,竟然還能嘮出這麼牛逼的嗑,丫太尿性了,給個好評!
那女鬼立在半空,雖然還保持著攻擊的姿勢,但似乎也在考慮黎叔的建議,片刻,女鬼漂到那小鬼身邊,很是憐愛的將小鬼抱了下來,在小鬼離開李柏林腦袋的刹那,李柏林惡毒的看了黎叔一眼,似乎仍心有不甘。
我知道,那其實是小鬼借李柏林的肉體在向我們表達不滿。隨後,女鬼撩開紅色長袍,露出了腹部。天呐,當時我就一種嘔吐的生理需要:那女鬼的腹部肚皮位置的皮膚肌肉蕩然無存,腹內空空如也,背部脊椎清晰可見,其四周風幹了的褐色肌肉緊貼在骨骼上,整個就是一具木乃伊的軀體。
隻見那女鬼小心地將小鬼置於腹內,然後放下紅袍,似乎怕小鬼著涼一般。這當兒,擺脫了小鬼控製的李柏林癱坐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往出嘔黑水,中間還夾雜著蝌蚪、泥塊等穢物。
吐了半響,李柏林好像緩過神來了,蒙蒙呼呼的四下看了一下,發出了夢遊似的囈語:“我,這是在哪嘎達啊?(東北方言:gada就是地方的意思,並不是現在一般文學作品裏所寫的疙瘩)”
我心說,一會你就知道了,苦人。
果不其然,就在李柏林趔趔趄趄地想站起來的工夫,他嗷的一聲怪叫,都喊炸音了:“鬼,鬼,有鬼啊!”隨後一個漂亮的轉體361°後仰翻+翻白眼,繼續趴在地上接地氣。
這時,那女鬼猛可地發出嘵嘵的怪笑,其笑聲似充滿了怨毒與悲憤:“你居然會如此怕我,如此不願意看到我這張臉,可是,你不要忘了,當年你對我都說過什麼,難道你真的都忘了嗎,柏林?”
說著,那女鬼漂到李柏林身邊,撩起那頭散發著水汽的長發,將一張沾滿泥沙的、五官幾不可辨的“臉”湊到李柏林麵前:“難道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李柏林此時依然是出氣多進氣少,那還禁得住女鬼這麼玩啊,當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繞梁三日堪比中國好聲音的長嚎後,就背過氣而去了。
此時,一直躲在門外的劉義紅不顧一切的闖了進來,伏在李柏林的身上大聲哭嚷著:“你要害就害我吧,別再折磨柏林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說句不賴懸的話,當時我是真蒙登(東北方言:糊塗)了,這是什麼情況啊,本來就是一鬼纏人的買賣,怎麼整的跟看家庭倫理電視劇似滴,還這麼有戲劇衝突,嘎哈呀這是,不帶這樣事兒的吧,嚴肅點,我們這是抓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