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結界，是牧驍弄出來的。
我不知到枉死城內是何狀況，但想來，裏麵的生靈再是厲害，也鮮少有能厲害得過一界之主的。
然而此刻，也就是牧驍弄出來的這結界，不過是被幾隻鬼物撞了撞，竟顫成了這個樣子。
其內所求，不就是讓我遲點兒死，多感受點恐懼嗎？
想想，也真是可笑。
但不得不說，即便這樣，我心內仍是燃起了一絲希望。
我嚐試了一下，看能不能破去牧驍在我身上布下的禁製。
嚐試了幾遍，我仍是察覺我與通幽眼和小黃泉間的感知，仍是被切斷著，完全使用不了，身體也完全動彈不得。
就連識海深處隱匿著的那一線屬於白素貞的意識，也不知是被牧驍在給我下禁製時抹去了還是什麼，也完全感應不到。
我心中不由再次泛起一抹苦笑。
果是如此。
上次意外掙脫了牧驍的束縛，應該隻是偶然。
好在，燃起的希望也不多，此刻即便是被澆滅了，也不會太令人失望。
正想著，隻聽“嘩啦”一聲，我身體連著結界，直接落入水中。
這是烏黑，冰涼，還散發著濃濃腥味的水，隔著結界，也能感受得到。
剛一落入，就聽到有劃水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傳來，凝目一看，隻見是無數身體浮腫的水鬼。
還有無數長而濃密的水草，在水下瘋狂成長，彙成一團團，往我這邊湧來。
紛繁的水草，浮腫的水鬼，一下便將結界團團圍住，一個接一個地撞擊起結界來。
結界晃動得更為厲害，臨死之際，我心內反倒平和起來，此前發生過的所有高興的事，不高興的事，全都如走馬觀燈一樣，在我眼前一一閃現。
在結界被破開的最後一瞬，我在心裏對肚子裏的孩子說了聲對不起，緩緩閉上了雙眼……
再次清醒過來時，我發現我是呈現出魂體狀態的，就飄在我身體不遠處。
而我的身體，竟不是在那水中，而是在一張還算幹淨的石床上，而且，此刻項揚竟然正跪伏在那兒，將我摟在懷中，頭低垂著，看不清他臉上情緒。
可不知為何，我心中竟很肯定地覺得，他此刻，定是雙目通紅，麵上沉痛，心內滿是自責和悲傷，隻是，那些情緒，全被他壓抑在心裏，一旦爆發，後果不堪設想。
我不是他，卻在察覺到他是那種情緒時，心裏淌過沉重的悲傷，就像我是他似的。
而我本身，不知是不是因為是新死的緣故，本身沒有任何情緒。
“項揚，先換個地方吧，這裏不安全！”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女子從一個洞口繞進來，對著石床上的項揚道。
那女子一張臉和我有九成相似，正是蘇陌瑜，而且還是聻鬼蘇陌瑜。
我也不知為何，反正，我無比肯定。
而且我還感覺得到，此刻的蘇陌瑜心中似乎已經另有所屬，對項揚，真的隻是像對待哥哥般的那種情緒。
“項揚？”蘇陌瑜走到床邊，再次叫道。
“嗯。”項揚應了聲，聲音沉重而沙啞，應完之後卻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