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驚,忙將頭往下縮去,呼吸也趕緊閉上。
這一刻,我心內湧起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明明是我丈夫瞞著我和別的女人會麵交談,那女人還是和我有過恩怨的,憑什麼是我躲啊?
想起卓凡和牧離間的信任,我癟癟嘴,壓下心頭情緒……都說眼見不一定為實,就學著卓凡,再信一回好了。
不多時,兩人交談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估摸著剛才是沒發現我的。
我心中不快的同時也鬆了口氣,隔著土坡往那兩人所在的地方掃了掃,趁著夜色,貓著腰,慢慢往回蹭去。
好容易蹭了鞋上的泥土回到破廟,我坐在床邊,腳尖點地輕旋,舒緩著長時間處於緊繃狀態,有些拉傷的腳。
絲絲疼痛從腳上傳來,我回想起剛才的事,心內再次湧起火氣來,索性不再管腳,直接就一脫鞋子,翻到床上去,心中也暗忖著,等項老鬼回來了,我一定要問問他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氣著氣著,已是睡不著了,索性無事,我也不想將時間浪費在傷身又傷心的生氣上,便閉眼,直接躺在床上練起了冥想。
也不知練了幾次,我氣消了很多,困意開始上湧。
意識模模糊糊間,我好似感覺身邊氣流微微一變。
這段時間,我已經曆過不少危險的事,本身又到了通幽五層,對氣流之類的東西十分敏感,一發現這個,當即就睜開了眼。
而身後,似乎也多了什麼東西。
翻身往回一看,就見項揚側躺在床上,見我望去,還伸手掐了掐我的臉頰,輕聲問我:“醒了?”
我點頭,應道:“醒了。”
因為剛才正是要睡,此刻我的聲音微微沙啞,帶點懶散,倒也符合剛剛睡醒之人的狀態。
故而,項揚也沒懷疑。
“那就繼續睡吧,這段時間,你受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我打了個哈欠,遮擋我眼內的閃動,點了點頭就往他那邊縮了縮,伸手摟住了他的腰,懶懶道:“你別動,我要抱著天然冰箱。”
項揚失笑,答道:“好。”
我又蹭了兩下,閉目,佯裝要入睡。
項揚果然沒有動,就這樣由著我抱著。
四周一片靜謐,隻餘我淺淺的呼吸。
我又呼吸了兩口,調整好狀態,便佯裝無意,隨口問道:“項揚,之前我醒過一次,發現你不在,你去哪兒了啊?”
項揚被我抱著的身子微微一僵,我心裏也猛地一個“咯噔”。
一問就身僵,這情況,不像是我瞎想的啊。
要是心裏沒鬼,他僵什麼僵?
我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連我自己都沒發現。
與此同時,項揚的聲音也從頭頂傳來:“那是因為我聽到了外邊有聲音,出去一看,發現了是隻兔子,等明天,我給你烤兔子吃,嗯?”
一聽這話,我心裏像被潑了桶涼水,撥兒涼撥兒涼的。
“就這樣?”我壓下心頭情緒,不死心地追問道。
項揚抬手,手指曲起,輕輕彈了彈我的額頭,笑道:“不這樣還有哪樣?丫頭你瞎想什麼呢?”
我也笑:“哪有什麼,隨口問問而已,睡覺睡覺。”
說著,我腦袋又埋了下去。
那扯開的笑容也在我腦袋完全埋沒的刹那,瞬間化為虛無。
心裏像是被一顆釘子頂著,在鐵錘的賣力敲打下,寸寸進入我心間。
各種情緒,像上漲的潮水,配上不住往裏鑽的鐵釘,一波又一波襲來,將我整個兒,完全覆沒。
分明是去見了別的女人,還交談了許久,我一問,卻是這樣的回答。
連真相都不願告訴我……
而他們見麵,又是趁著我睡著了的時候。
這種情況下,要真說隻是有什麼事情,需要交談而已,別說是我,恐怕連傻子都不會信!
我覺得好委屈,好難過,好想哭,可是我不能哭,甚至,我還不能發出任何不符合我現在情況的聲音,不能表現出任何不對……他不願告訴我,他以為我不知道,我卻自己哭了,豈不是告訴他,我一切都知道了?
那我剛才所做的一切又是什麼,他會怎麼想我?
當時不爆發,現在卻又他麵前爆發,孬死了,他肯定會看不起我吧?
所以,我不能哭,也不能表現出任何表示難過的神色。
此刻抱著的項揚身軀,分明是涼的,我卻覺得那像是燙手的山芋,讓我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可我知道,我不能。
我心底暗暗吸口氣,閉上眼睛,開始在心裏默念起清心咒來。
一遍又一遍清心咒過去,我心裏的酸澀,卻是不減反增。
甚至,在我默念起清心咒的時候,我眼前還不住閃現過古墓裏項揚和那女人對望的一幕;我在土坡後看到的那一幕;剛才項揚笑著對我說謊的一幕;以及卓凡看向牧離時,眼內滿滿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