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在的關係,一路上走了好幾分鍾,我都沒再遇到其他髒東西。
冷風仍在呼呼地吹著,撞擊著老房子的門窗,時不時還發出一些沉悶尖銳如鬼哭狼嚎的聲音,偌大的空間裏盡是黑暗,隻有項揚手上拿著的手電筒發出的光柱在不斷晃動著,看著十分詭異。
我心裏不由自主地再次緊張起來,為了緩解氣氛,我小聲地問了他一句:“我能說話嗎?”
“可以啊,我用了鬼術,談話外邊那些鬼聽不見。”
聽他這麼說,我也就毫不客氣地發問了:“剛才你繞著車在幹嘛啊?月光怎麼突然就沒了?”
“也沒幹嘛,就是弄個障眼法隱匿陣什麼的把車藏起來而已,然後過程中產生的波動順便破了鬼物聯手弄出的亮光罷了,也算是個小警告。”
“警告?警告那些東西別動我們,也別動車?”
“嗯,自從這兒傳出鬧邪後,已經好多年沒人來了,這些鬼東西在這裏,看到有人來不知道有多少在偷偷流口水呢。”
我腦子瞬間就冒出一副奇形怪狀的“百鬼齊流口水”的模樣,再想想前兩次要不是項揚拍我,我會不會就這樣自殺死了然後再被百鬼分餐,就頓時渾身一個寒顫,也不管項揚無語的白眼,甩開思緒,轉而問道:“照這樣說來,那那幾個研一的來了不是要被分餐了嗎?”
“嗬,”他冷笑一聲,“要真是有有心人,不管怎樣,總是進得來的。”
聽了這話,我心裏一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不用怕,一切按計劃進行,計劃之外的,有我。可兒,計劃之外,難免有些東西要瞞你,別怪我好嗎?”他還在繼續往前走著,牽著我的手卻緊了緊。
我心裏一暖,緊張感頓時少了很多,應道:“嗯!”便開始在心裏默念起驅邪的咒語來。
也不知是我自身心理原因還是驅邪咒語的原因,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心裏的緊張感竟然慢慢消失了。
村道上的路雖是泥道,進了村後的道路卻是由青石地板鋪成的,村裏的房子分布也並非兩相對齊中間一條路的構造,而是拐角很多的布局,一路下來,我不知跟著項揚拐了多少個彎。
之前我好像就聽項揚說過這種風水布局的事,但我沒聽懂,項揚便說,不記得就算了,反正這種風水局也很少見。
也不知又繼續拐了多少個彎,走在前頭的項揚突然腳步一停,轉身抬手,將手電筒往上照去。
我的視線跟著移了上去,一眼便見一塊半掛在門扉上的牌匾,其上布滿裂縫和厚厚的灰塵,牌匾下垂的兩個角已經被陰氣和濕氣慢慢腐蝕了,露出黑烏烏的內裏。
牌匾上麵的鉑金篆字也已經不甚清晰,卻還能隱隱看出“項宅”二字。
項宅。
項揚的家。
我心中一顫,目光往下一掃,隻見牌匾之下,是兩扇緊閉的大門,左側的那門像是被什麼東西咬過一樣,硬生生地破了個參差不齊的洞,洞口內是黑幽幽的裏宅,咆哮著的蕭蕭冷風從裏麵吹出,吹得大門吱呀作響。
門是朱漆紅門,上刻繁複雕花,但經歲月和陰氣的腐蝕,朱漆已經褪去不少,上麵的雕花也被腐蝕得不成樣子。
門邊兩側,兩根巨大的紅柱聳立著,其上紅漆也是大幅脫落,顏色早已黯淡。
兩根紅柱之下的地板上,分別有兩個坑窪,一看便知那兩處之前應該都放了石獅,隻是現在,石獅都已經不見了。
凋落如斯的宅落,遮不住以往氣派的模樣,連我一個從沒在這兒住過的人都覺心內悲愴,親眼看著自己的家變成這副模樣的項揚,心裏又會是什麼感受?
我忙將目光移向項揚那邊。
隻見他一雙眼還看著那牌匾,眼中水波仍在泛動,卻是看不出其中情緒。
“項揚?”我擔憂地輕聲喚道。
他回過頭來,微微搖頭,說道:“我沒事。其實這個老宅,自我四歲國內發生動亂後就沒再住過了,現在你看著覺得破,其實那時候被砸著更破呢,隻是後來我爸他們修繕了一下罷了。自動亂結束後,我們一家人就一直住在動亂時臨時搭建的木屋裏了,我對這座老宅的感情並不十分深厚。”
我抿唇,不太相信地看著他,可怎麼也沒能從他臉上看出任何東西,我還想繼續看下去,他腳下卻一動,說道:“走吧。”
說著,他腳下便邁動了步子,我忙收回目光,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