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趴在地上,忍受著疼痛一言不發,我想要去將她拉開她就推開我,告訴我,我要是不忍著,你也會挨打。
我從來不知道在她瘦弱的身體裏麵為何會隱藏這樣巨大的忍耐,她就好像從來不知道自己會痛一樣。
可再如何堅強的人,到了最後,還是會因為家裏的壓力而放棄所有,包括生命。
從醫院的門口到醫院的底下三層的停屍房,我仿佛走了一輩子那麼久,當我渾身無力的跪在她的屍體麵前已經泣不成聲。
她的麵容白的沒有血色,已經被解刨過後換上了幹淨的衣服,畫了精致的妝容,好像一下子就年輕了很多歲。
如果,當初她沒有被遠嫁,跟我一起在這裏生活,那個成績優異擁有一切美好前途的人該是她,而不是我。
她總說,如果可以,就好好學習,走出大山,做不一樣的女人。
我想我叫她失望了,我沒有做不一樣的女人,我還是那個沒有責任感的膽小鬼。
如果當時我與她相認,那麼事情是否會變成今天這樣?
我趴在她的身上放聲大哭。
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是快樂的,在分離和最後一次見麵相互哭斷了腸。
人來的時候光溜溜,走的時候即便穿的金光閃閃,最後也不過是一把飄灑在外麵的骨灰。
我跪在她的墓碑前,想大聲的質問她為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貪得無厭,如果我是冷血的人,她就是可憎的小人。
可我即痛恨她又心疼她。
生而女人,她的一生都在被壓榨,這份壓力叫她比同齡人蒼老了十多歲,而她卻在這樣的生活軌跡上繼續苟延殘喘,變本加厲,並且變成了比那些魔鬼還要狠毒的人,她反過頭來隻會欺詐跟她一樣的女人,那個人就是我。
“表姐……”
我大聲的叫喊,聲音淒厲,回蕩在空曠的山頭,渴望她知道,她的死就是解脫,才是新的開始,才是一切罪惡根源的瓦解,才是一切美好的源頭。
如果要怪,就怪我吧,我這輩子,所經曆過的悲慘事情何其多,不在乎這一件。
馮科將徐嬌嬌的死怪在我頭上,她的死也怪我的頭上,就包括李思念出了意外也怪在我的頭上,一切的一切,都成為肩頭的兩塊石頭,成為擊垮我的狂風暴雨,卻不知道,這隻會叫我更加強大。
隔天,我抹掉臉上的淚,畫了淡妝,去了學校。
顧程峰看我的樣子,很是擔憂,“真的沒事嗎?”
我笑著搖頭,“能有什麼事兒啊,我很好。你去上課吧,我還要去宿舍,晶晶說叫我幫她複習。”
“……好吧,有事請叫我,我的教學樓就在那邊。”他指了指遠處的高樓,吸了一口香煙,跳上了車子,發動車子後又對我說,“別自己胡思亂想,如果……需要我了,就給我打電話。”
我笑著擺手,“知道了,真囉嗦。”
轉身,我抹掉眼角的淚,問身邊的佳佳,“查到了嗎?”
“恩,已經回家了,陸少給了錢,卓哥那邊給了房子和地,一家人都回去了,不過是不是還會繼續回來鬧,就不知道了。”
“那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你想什麼時候去?”她擔憂的蹙眉問我。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