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汛與項佐行寒暄了一會子,方知道,王汛原在洛王府做客,武林大會將近了,便直接從柳州出發,雙方走的路線不同,所以在這個岔路的地方剛好碰上。
王汛揚唇一笑道:“本來會錯過的,誰想卻聞到一陣陣鮮香,便使人查訪,這才冒昧打擾,還請項爺恕我。”
項佐行淺笑:“能遇到就是緣分,哪裏有恕不恕的道理呢?一起用飯便是。”
王汛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竹席上多了一人顯得有點擠,王汛身邊的黃臉侍衛拿眼掃了掃那兩個坐上席的女人,心道:傳聞禦風門不顧禮法,果然不錯,哪有正經門派讓女子入席的?
黃臉侍衛給王汛盛了半碗魚湯,放到唇邊喝下一點,然後每樣菜都夾了一點吃下。
這黃臉漢子名為王榮,是王家的家奴,因為王汛是下一代的家主,所以他的衣食起居都是格外的小心翼翼,特別是在飲食上,不論吃什麼,他都會試吃一點。
王汛並未有多尷尬的自覺:“家母派的貼身隨從,家規如此,實在讓各位見笑了。”
這樣的解釋合理些,不然也太侮辱武林人士的智商了,要是慢性毒藥呢,要是累積性的毒物呢,看來這王家的家主之爭比皇宮的奪嫡也差不了多少啊。
項佐行道:“可以理解,我們還允許女子上席呢,都是各自的習慣罷了。”
這頓飯讓展顏見識了什麼叫做大家做派,她仔細觀察了,王汛咀嚼食物的時候左邊和右邊各是十五下!
這樣有規矩的吃飯,簡直失去了享受美食的快感,真是白瞎了我那些好東西,唉……
日頭徹底跌落地平線,隨著黑幕越來越深,火把明燈一一燃起,照亮了方圓五裏的地界。
王家果然是大家族,隨行的人足有五十人之多,丫鬟、侍衛、車夫、老媽子、甚至是廚師,一應俱全。最讓人吃驚的是這些人幹起活來井井有條,多餘的聲音聲響絕不會發出。
展顏看著暗自咋舌,賊眉鼠眼地偷瞄那邊,猥瑣地想著是不是還帶著暖床的丫頭以解決生理問題呢。
月上中天,王汛正在素緞一端專心致誌地調著七弦琴,時不時清脆的琴聲劃破寂靜的夜。素緞的另一邊坐著洛酒和公孫陽,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品嚐著王家極品佳釀。
男人的友誼很奇怪,不知道那句話說道心裏去了,或是喝酒能喝到一塊去,便瞬間成了誌同道合好友。
公孫陽也是愛琴之人,豎起耳朵聽了半晌,道:“聽這琴聲音色厚重,尾音不覺,該是古物吧。”
洛酒仰麵躺在素緞上懶散道:“該是唐時的九霄環佩吧。梧桐作麵,杉木為底,通體髹紫漆,這聲音溫勁鬆透,純粹美好。”
禦風門更像個綜合性的大學,雖然側重點是武藝,可旁的也是要學的。按展顏的話來講就是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
王汛清雅一笑:“不錯,正是此物。洛兄如何知曉?”
洛酒道:“東晉時你家主上王林為一把七弦琴大聲斥責皇帝的典故可是婦孺皆知啊,這琴不在你們家在誰家?”
王汛輕輕點頭。剛想說什麼,老遠傳來一個女孩子的喊聲:“洛酒,我的九華玉露是不是在你那!”
洛酒馬上坐起來,摸了摸袖子,也大聲喊道:“在呢。”
“快拿過來,我都要被蚊子咬死了!快點!快點!”
洛酒答應著,轉頭對王汛道:“王兄,我先走了,回頭再聊。”隨即便小跑著過去,遠遠的還聽他說著:“你怎麼不早管我要,你瞧你那手腫的跟蛤蟆手似的。”
女孩的聲音顯得比較暴躁:“你廢什麼話,我癢死了,這該死的蚊子為什麼不咬你,偏來欺負我這個弱質女流?太欺負人了,我要將它們五馬分屍仔分屍!哎呦,疼!”
洛酒的聲音似乎也很暴躁:“別嚎了,一會把狼引來,馬上就好了……”
女孩好像對狼很懼怕,果然沒了聲音。
王汛聽著聽著不禁啞然失笑,清淩淩的琴聲漸起,琴聲飄渺悠長,仿佛是山間清冽的泉,天邊悠閑的雲……
泠泠七弦上,靜聽鬆風寒。不見天璿星,隻餘繞梁音。
喬可欣道:“噓!你們聽那琴聲,還挺好聽的。”
“拉倒吧,你還聽出來?”展顏不屑道。
“不刺耳就是好聽唄!”
“唉,你聽這麼好聽的琴聲,不然你舞一曲去!”自從在小碗山看了展顏一舞,她就找各種理由讓展顏為她跳舞欣賞。
展顏吹了吹上藥的手道:“去去去,我的手都成蛤蟆手了,你就放過我吧嗷。”
洛酒也道:“就是,虧你想得出來,大晚上的得瑟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