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音猛地抬起頭,睜大眼睛看向景鑠,囁嚅道:“為什麼。”
景鑠什麼都沒聽到一般,挑了挑眉便轉身離開,嘴角依舊噙著諷刺般的淺笑,“你們兩個,好生和清和學著禮數。”
南傾和若芷若蘭對視了片刻,一臉不明所以,了音頓了片刻,追上前去攔在景鑠麵前,輕聲問道:“師父,為…”
“沒有為什麼,那兒不是你該去的地方,既要修仙,就得心無旁騖才是。”說罷景鑠快步走開,不消片刻便沒了蹤影。
這一年中,景鑠極少解釋什麼,一如他最初所言,該他們知道的,不用問也會告訴他們,不該知道的,他半分也不會提及。三人本是習慣了景鑠這不容置辯的性子,卻未曾想過有朝一日竟會讓了音如此委屈。
之後的三日,清和每日都會前來教南傾和若芷若蘭宴上的禮數,了音隻在一旁靜靜聽著,不言不語,暗自思忖著這下要如何才能見到那從極仙君。南傾和若芷看著了音整日一副魂不附體的模樣,時常心疼地勸慰上幾句,卻並不奏效。
直到百族宴的前一日,若芷終於開了口:“其實我和若蘭可以化成青鳥直接飛到玉隱峰去,你用我的名字,隨大家一同進去,然後找個地方躲起來,見機行事。整座太華山沒有幾人識得你我,師父那日定十分繁忙,隻需說服清和,便萬無一失。”
了音眸中倏而散發出了光芒,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緊緊地抱住了莫芷,一旁的南傾也終於鬆了口氣。
轉日清和來時,三人支支吾吾地道出此事,清和猶豫了片刻,還是應了。
次日午時,若芷若蘭化為一隻小青鸞,依舊是兩個頭,卻隻有巴掌大小,倒也不至於引人注意。來玉幽潭接引二人的並非清和,而是另一個麵生的弟子,了音成功用著若芷的名字混進了太華弟子的隊伍。
這一隊約莫著有二十來個弟子,皆是北台的翹楚,卻並未見到當初尋釁的熬奚,了音心中鬆了口氣。跟著隊伍行至一處崖旁,對麵的玉隱峰雲霧繚繞,仙氣駘然,卻與此處隔著道百來丈寬的深穀,崖邊懸著半條斷掉的橋索,看著很是驚心。
了音心道明明玉幽潭距著那玉隱峰比這裏要近上大半,為何要繞如此遠的路來此處,卻聽那領頭的弟子說,此是通往玉隱峰的唯一去路。
那弟子說罷在空中繪了些什麼奇怪的陣法,兩側的斷橋竟緩緩抬起,合攏至一處,鏽跡也不見了蹤影,看起來堅固得很。
踏上玉虛峰之時,了音下意識回首,卻又隻見半截橋索垂在崖邊,哪裏還有半分剛才的樣子。
這些個人大都是第一次來到玉隱峰,對沿途五光十色的花草樹木和形態奇異的飛禽走獸都十分好奇,便一路走走停停,都瞅瞅西看看,十分散漫,這道讓早已等在路旁的若芷很方便地混了進來,了音也趁機溜了出去,躲在沿途的一棵老樹後。
那樹有五六尺粗,三五丈高,長滿著金燦燦的葉子,每當有人走過,便撲簌簌落得一地金黃。路上人來人往,有如了音一樣穿著青衣的太華弟子,也不可一世的各族尊者。
了音躲到日落時分,路上的人愈來愈少,也並未見到什麼須發皆白的小個子老翁,倒是峰頂處的玉隱閣附近已經開始熱鬧了起來。了音沿著山路向玉隱閣走去,聽說那宴會被安排在玉隱閣東側的後園中,了音正思索著自己一會應該如何混入宴中,耳邊卻突然響起了一聲嚴厲的嗬斥:
“你是哪個台的弟子?怎麼在這裏?”
了音猛抽了一口氣,嚇得麵色蒼白地回過頭,看到一個疾言厲色的中年男子,穿著掌門圖樣的青衫,便想到這該就是清和口中那個十分嚴苛的南掌門,便趕忙俯身行禮:
“回掌門,我是北台弟子,來的路上不小心和大家走散了,不知該往何處去。”
了音心中打著鼓,生怕被嗬斥為何走散或仔細盤問身份,好在那南掌門似乎還有急事在身,並未在她身邊過多停留,隻留下一句:
“你沿這條路走到盡頭,拐進左邊第二條岔路,去玉音坊幫南台弟子。”
了音心中甚是驚喜,如此一來,隻說是南掌門讓自己來幫忙便可,再無需顧及自己的身份,也不會有人問起了。便興衝衝地按著掌門指的路走去,尋到了玉音坊。
叩開屋門後,了音隻道南掌門吩咐自己來幫忙,便有幾個女孩子帶著她去一旁幫忙檢查一會需要用到的樂器。過了沒多久,隻聽哐的一聲,本是半栓著的門被強行推開,一個同樣穿著青衫的少年剛衝進門便單膝撲跪在了一個年齡長些的男子麵前:
“師父,弟子修為尚淺,沒能護住那狼王之女,她她她…她被天雷劈回原形了!”少年聲音顫抖著。
了音這才注意到那個被喚作師父的男子衣著與她們有所不同,想必正是那十二弟子之一。隨即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臉驚恐與無措,隻有了音茫然地掃視著周圍的人。
那師父臉色有幾分異樣,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強做鎮定地吩咐下去:“先不能讓狼王知曉此事,至少今日不可。你們中可有人會撫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