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青,師父有留什麼話給我沒有呢?”金一悲痛到欲哭無淚,親人間的生死離別,太倉促了。“哪有?我也是才到家,他趴在地上,不省人事,叫來救護車,醫生就說無救了。”如青眼睛紅腫,也是沒少哭。金一無力地垂首悲痛,如青手機響了,她揩幹眼淚,接完電話,坐在他麵前,悶聲關心他:“金一,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金一抬起淚痕未幹的臉龐。他原計劃師父離去後,就四海為家。隻是沒料到,這一天來得太快了,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嗯,等會兒宋壬過來,我們三個商討一下,不管怎樣,地球要轉,太陽每天要升起,這日子還是要過。”麵對生活,如青的悲傷減輕了。
“宋壬?你不叫茵茵爸爸過來?”金一疑惑他們何時又糾纏在一起了,還這麼明目張膽?“他,吳來喜?算了吧,這個男人除了給點錢,其他的,想都別想了,做事還是叫宋壬靠譜,主要是為你的事。”提到吳來喜,如青冷笑著否決,誰都看得出來,她和吳來喜關係不佳。金一不再出聲了,師父離世,現在,他和如青剩下的也就是同學關係了。
“你還在和宋壬交往?”金一小心翼翼掛心她。“什麼還在交往?我們一直在交往,他本來就該是我一輩子的男人!”如青神態變得凶悍。金一碰了個釘子,不敢和她再深入談下去了。“你呀,又不開竅,又不懂女人,懶得和你囉唆。”如青在他眼前走來走去,語氣不耐煩。
“我是不懂女人。”金一嘀咕著,想起林幽蘭對他的柔情蜜意來,看來這女人的溫柔隻會對所愛的男人才會展示。
“老同學好!”宋壬戴著墨鏡,腋下夾著公文包,挺著凸起的肚腩,邁著外八字步,典型的老板派頭。他進到如青家裏,男主人一樣,自在地換上拖鞋。金一慌張站起來,麵對同學的財大氣粗,又是在如青家中, 一無所有的他顯得自慚形穢:“宋壬,哎呀,宋老板?”沒有師父的金一顯然失去了主心骨。“叫啥子老板,生疏了,還是喊名字親切些,我真服了你娃娃,隻顧及埋頭畫畫,婆娘也不找!現在你的畫價格多少?”宋壬摘掉墨鏡,四仰八叉地仰靠在沙發上,如青殷勤地端來一壺斯裏蘭卡紅茶、一盤水果放到他麵前,舉止間溫柔可人,與剛才的粗魯豪放判若兩人。“我的畫價?我沒怎麼賣,也沒有價,有人喜歡就給,主要是賣師父的畫。”金一涉世未深的老實人樣,如青看得直搖頭。宋壬端過杯子喝茶,剛入嘴,就“啊呸”吐出來:“我喝不慣紅茶,換綠茶來!”態度粗暴,像對服務員。如青忙半跪著收拾:“你真是不會品茶,斯裏蘭卡的紅茶可是鼎鼎有名呢,那,我換蒙頂甘露給你哈。”
“嗯,這還差不多。管他多有名氣,喝不慣就是喝不慣。金一,來,整根煙。”宋壬蹺起二郎腿,扔根煙到金一懷裏。“接下來,你怎麼安排?是繼續畫畫,還是轉行做點別的生計養活自己?”宋壬叼起煙問他。“你開什麼玩笑,肯定是畫畫,我這一輩子,什麼都不會幹,除了畫畫。”金一聽到要他轉行,立馬跳起來抗議。“看你這樣,真是呆子,我不過是建議,幹嗎那麼緊張呢?那你畫畫,誰養活你?”宋壬笑看他,反應激烈得像孩子,不像話。“我自己養活自己唄!”金一充滿自信。“說得好!你有固定的買家嗎?你現在的畫市場都沒流通,拍賣行也沒記錄,你拿什麼養活你自己?這些基本的前提條件都不具備,還談什麼養活自己?”宋壬吐出煙圈,仍舊是笑臉,語氣不再客氣。
“我,我有買師父畫的幾個老主顧……”金一沒想到宋壬一針見血,聽著雖刺耳,但也不無道理。“別傻了,金呆子,聽聽宋壬的看法,他現在自己在開畫廊,你們可以合作,別學老爸那一套,他已經過時了,時代在變,要學會順應時代!” 如青在旁搭腔。“你怎麼說話呢,呆子,是你叫的?人家是畫家,得尊重藝術家,以後叫金老師,明白不?”宋壬對如青教訓一番,繼而和顏悅色地對金一說明情況,“金一,我的老同學,不瞞你說,我選擇開畫廊,主要是趙鳳凰家的老頭、我家老頭手上都存有樊師傅大批量的作品。現在市場不景氣,新人又多,我的畫廊,不可能隻賣樊師傅一人的作品,他以前流出去的作品太多,真真假假,價格也不穩定,市場都亂了。”宋壬話未說完,張嘴又打了一個懶散的大哈欠。“昨晚你到哪兒鬼混了,一看就是沒睡好覺的模樣。”如青見宋壬一副倦意,警惕性很高地質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