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誠則靈,幽蘭。”金一雙手合掌,虔誠而認真。“是,金一,你說得對,心誠則靈!”林幽蘭受到鼓舞,神色輕鬆。
“那我們開始拜佛,一座殿一座殿拜起。”說完,林幽蘭牽起金一的手,返回大殿,在整個拜佛過程中,林幽蘭異常專注,口中念念有詞,心裏默默祈福。她每拜完一尊佛像,都會向佛像前的功德箱裏投入百元大鈔一張,作為功德。金一無言隨她身後,他囊中羞澀無錢捐助,但也不以為然,拜佛隻是一種儀式,最重要的修行還是依靠自身努力,他不注重此等外在的儀式,佛在心中,人人可成佛。 或許女人和男人想法不同,他理解林幽蘭的做法。鬆山寺的廟宇不多,一圈下來,就燒完香。林幽蘭拍掉手掌上沾的香碎末,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走,我們到後院禪房找找那個老師父去!”
“我還是那句話,碰運氣,你別高興太早呢!”金一見林幽蘭充滿希冀的眼神,不忍擊碎她的期待。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找過他?”聰明的林幽蘭從金一遲疑的言語中明白了一個事實:或許他早就不在這座寺廟了,或許這個人已經不在人世。如果真是這樣,她該如何麵對?林幽蘭停住腳步,絕望無邊——不相信世界就是這樣,在明知道有的時候必須低頭,有的人必將失去,有的東西命中注定不能長久的時候,依然要說,在第一千個選擇之外,還有第一千零一個可能,有一扇窗等著她打開,然後有光透進來。“我曾在寺廟裏住過一段時間,就從來都沒有見過他,有時候我會懷疑,當年他給我們摸骨的事情是不是一場鬧劇或者就是一個虛無的夢境?”金一鬆開林幽蘭的手,獨自坐在後院禪房的門檻上,神情沮喪——他是為林幽蘭難過。
“要不,我陪你去找找!”金一起身,即使願望落空,他也得陪伴她。“嗯。”林幽蘭回眸輕笑,兩人向後院禪房走去。灰白的月洞門,油漆斑駁,當是歲月腐蝕的痕跡。鋪滿石塊的路上間縫裏生長出野草野花,荒涼安靜。禪房後院一排房子,房門緊閉都上鎖了,牆角堆滿雜物,看樣子許久無人居住。林幽蘭衝上去,一扇門一扇門挨著拍打,聲音急促:“有人嗎?有人嗎?”門窗上震動起無數灰塵顆粒,撲入林幽蘭嘴裏,她扶住牆,大聲咳嗽著,眼淚一並嗆出來。
金一趕忙過去,在她背上輕輕捶打,低聲撫慰她:“幽蘭,緣分不到,師父不在。”
“緣分不到?為什麼是緣分不到?金一,你說,那個師父是不是瘋子,他的話全是胡話,信不得?”林幽蘭刹那間,失聲痛哭,她顧不得了,也不想顧及了。壓抑多年的憂患、無助、孤苦如決堤的洪水,她抱住金一,肆意宣泄。金一眼眶發紅,他不願心愛的女人如此傷悲。可他也無能為力,他不知實情,也不能撒謊,他用盡全身力氣擁抱她,想要給她一點堅強的力量。如果真隻是一場鬧劇或者一個夢那該多好。林幽蘭哭完後,幽幽地想,她出神地望著禪房,目光一一掃過房間,悄無聲息,她多麼想有人走出來告訴她,那個盲眼的老師父是一個瘋子,他的話根本不可信。
禪房後院一片寂靜,並排矗立的房間齊整,偶爾有風吹過,一片竹林颯颯作響,沒有誰肯告訴她,當年盲眼老師父的預測隻是戲語。林幽蘭再次無望地想放聲大哭,“金一,你說那個盲眼老師父的話是不是不用相信?”她淚眼汪汪、茫然無助地跌坐在門檻上,無力地倚靠著門柱,嚶嚶哭泣,重複詢問。堅強,不是麵對悲傷不流一滴眼淚,而是擦幹眼淚後微笑著麵對以後的生活。有時候,我們之所以哭泣,並不是因為軟弱,而是因為我們堅強了太久。“我在寺廟裏聽有的師父說,他的預測很靈驗,幽蘭,你告訴我,他到底跟你說什麼了,令你這麼害怕?”金一彎腰蹲下來,他雙手托起她美麗的臉龐,預感到她有不可說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