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一段不被接受的愛情,需要的不是傷心,而是時間,一段可以用來遺忘的時間。一顆被深深傷了的心,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懂得。

“他,唔,過得好吧?”桑蕊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嗓音微微發抖,手指也微微戰栗。

“在創業,他的活動範圍受到限製,不能出南國。他當行長多年,應該也積累了資源和人脈,他那樣的人,不會過得很差。”餘豐說話不溫不火,是好好先生的範本。

“是啊,他是那麼精明的男人,不會過不好。”她負氣而言。

“你很難得,難得的正直、善良。現下的年代,你這樣的女子,不多見了。”餘豐寬厚地笑著,伸長手,拎過水壺,衝泡茶後,雙手合十放在桌麵,神態安詳,褐色的眼珠散發出柔和的光彩,很令人放心。

他的話不多,反反複複就這幾句。

桑蕊衝他友好地笑了,一絲暖流流淌全身,這麼多年來,他是第一個這樣誇讚她的人,其餘的男人不是誇她青春的容顏,便是身材的勻稱,鮮有人留意到她嬌柔外表之下的內心,內心凝聚的心靈美。

“父母自小就教我,不可欺騙別人。”桑蕊抬起頭,臉上綻放出自信的微笑,她不再忸怩作態,大方且驕傲地提及世代為農的父母。

“那,你的家教很好,怪不得呢。”餘豐嘴邊的微笑不斷,他樸實的著裝、樸素的言語,都給人極為安全的信任。

“談不上什麼家教,父母都是大字不識的農民,不過,我們村裏有家族的祠堂,許多規矩沿襲祖輩而來。”桑蕊收攏茶具,騰出空地,趴在桌上,談起了家鄉與父母,以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輕鬆口吻。

她曾極為畏怯與自卑麵對廣袤貧瘠的故鄉,老實勤勞的父母。

在莊嘉德麵前,在她以為的最愛的男人麵前,她拚盡全力展示出隻有討取他喜歡的優雅、性感一麵,模仿著桑葉及她女友們的言談舉止,極盡可能拉近與她們間的距離——如此說來,桑葉說她高攀莊嘉德,確實如此呢,她從前急於分辯,以為自己和她們一樣平等,而今,她心甘情願承認——她和桑葉徹底不同。

她真的在高攀莊嘉德嗎?還是在高攀一種與她自身並不匹配的生活欲望?這樣的生活對於她,隻是一個無用的白日夢,這麼多年來,這個無法實現的妄想,給她帶來了什麼?不幸還是幸?

燈火昏黃,茶湯冰冷,桑蕊伏在桌麵上,陷入漫無邊際的空想。

她不想說話,就願意這樣安安靜靜趴在桌上,舒舒服服蜷縮起身軀,回想從前種種至關重要,均作煙雲縹緲。時間,時間之下,一切都變得無關緊要。

“留下吧,夜深了。”餘豐的存在,模糊不清,他夢囈般的聲調,溫和平實。桑蕊驚醒了,她堅決地搖頭:“我家很近,散步回去,不過五分鍾。”

餘豐頷首點頭,表示理解,頗有紳士風度:“好,我送送你。”

住了一晚,餘豐在次日的下午就飛回南國,此次行程,真成了他電話裏說的那樣,請她吃頓飯,見下麵而已。

送走他後,桑蕊一個人返回家中,平白無故生出許多悵然若失,她不特別喜歡餘豐,也不討厭他,她感念他對她的尊重,可是,愛情也好,婚姻也罷,若不投緣,沒有相視而笑的默契,她還是不肯邁出那一步。

是她忘不掉過去的人,還是她在觀望愛情,桑蕊自己也回答不了。隻是在聽見莊嘉德的消息時,她的心還是會絞痛,心如刀絞的絞痛。

七月,“可以居”的生意不溫不火,天熱,人都懶得出門,任你有什麼樣的好茶,也吸引不了他們。

龔子和一幫朋友要自駕遊到新疆避暑,臨行前吃踐行飯,席間,他囑咐桑蕊、吳琴、葉青三人:“生意呢,要求不高,維持成本,略有盈餘就可以了。”

這還不高呀?桑蕊心裏抗議,麵上不說,就一個勁點頭:“好,好,龔老板,放寬心去當你的逍遙公子哥!本來呢,理論上來說呢,天熱,喝茶的人就該多,不承想,人不怕口渴,就怕天熱。”用曲線救國的方式道出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