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仁拿起筆記本翻看上次留下的桑蕊聯係電話,用報社的座機撥打。電話響了許久,本沒抱多大希望,純為試探,聽桑蕊的語氣,態度熱情,時間又定在吃晚飯的點,看來,他有戲!
掛掉電話,張仁思索著見麵的重要意義與目的,必須直截了當,不能與第一次那樣,吃飯、看電影,無聲結束。
打定主意,他以奔跑的速度衝回宿舍,沐浴更衣,頭上抹發膠,粗糙的臉頰上,抹麵霜,腳蹬運動鞋,鏡中人就一油頭粉麵的時尚弄潮流兒。好在,他身材夠高大,雖無名牌衣服、手表粉飾,一身洗滌幹淨的運動衫,頗有幾分運動員的陽剛氣質。
他胸間橫挎一咖啡色小包,為了避免走老遠的路,弄得渾身冒汗,他咬咬牙,坐了出租的摩托車,到離酒店遠一點的地方先下車,付了幾塊散鈔,再裝作無事,悠然闊步,進酒店,上電梯。出現在桑蕊約定的餐廳座位上時,他就是一位氣宇軒昂的翩翩公子。
桑蕊連忙起身,職業習慣,還是當他為媒體人士,保持禮貌與距離。
“你愛吃什麼?你來點菜。”桑蕊客套問他,將菜單推到他麵前,泡好的一壺鐵觀音,坐在酒精燈上,桑蕊順手為他倒上半杯茶,茶湯淡黃的鐵觀音,嫋嫋升起清香。
“客隨主便,這可是你的地盤,你來做主。”張仁原路推回菜單,狡猾地嘿嘿笑,他懂規矩,誰點菜,誰買單。桑蕊也不推辭,本來就是客套,她不用翻菜單,隨口向服務員報菜名:清蒸石斑魚、法式洋蔥湯、炒青菜、半打榴蓮酥,法國鵝肝魚籽蒸蛋、南瓜燕窩盅。兩人的量,剛剛好。
“你都不看菜名?是不是這酒店的菜天天吃,已經吃膩了?”光聽菜名,已饞得張仁流口水,他眼巴巴地問。
“哪有?我是常吃食堂的飯菜,今晚這頓豐盛的晚餐,還是沾了你的光呢,大記者。”桑蕊撲哧笑了,他這沒見過世麵的表情,今夜看上去,挺可愛。
張仁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開始低頭從包裏翻出報紙,遞給桑蕊,指出上麵幾篇文章是他寫的,桑蕊一眼掃過去,是體育評論,美食采寫。
“你是體育係畢業?”桑蕊猜測著。
“什麼呀,上次不是跟你說過,我是新聞係畢業的嗎。我隻是被分在體育版,美食也跑跑,其他線,政法這塊,人手不夠,也去參加活動,寫新聞稿。比不得地產的記者,那幫孫子才有錢呢。”
張仁感歎著,神色間有不滿情緒在彌漫。
“那你幹嗎不跑地產呢?”餐前小麵包上桌了,烘焙的新鮮小麵包,有股糧食的氣息,桑蕊極為喜歡。她抿口茶,從盤中夾起一片麵包,將麵包片上上下下塗滿黃油,放進嘴裏細嚼慢咽,待完全下肚,才說。
“拜托,這可不是你想跑哪條線就可以跑。我來得晚,油水多的線早被人捷足先登了,就剩這幹巴巴的體育,我也就湊合了。”
張仁也學她,不過,他一把抓起兩片麵包,看來是餓壞了。
“你還得感謝你們領導,沒有分你跑地產,要不然,你也沒機會認識我。”桑蕊用香噴噴的濕毛巾擦手,和他輕鬆開玩笑。
“哈,是,你喜歡運動嗎?我愛打球,下回邀請你來看。”張仁在學校就是灌籃高手,當記者,跑的又是體育這條線,看得多,打得少。
“呃,還行,西班牙的球星好帥哈。”桑蕊記起易榮也愛球,不過,他是賭球,在世界杯或其他比賽,他都會參與賭球。
“你們女人,隻看球員帥不帥,哪裏懂得球賽的美妙?”張仁很不客氣地批評桑蕊的不專業。
“哦,對不起。”桑蕊倏忽吐出舌頭,也不介意他這隨性的語氣。
“你還喜歡什麼?”桑蕊吃得少,為了身材的苗條,桑葉早告誡她,少吃。她忠誠地遵守著。
“除了體育,我沒別的愛好,還有,看書。文學、哲學之類的。”
張仁的吃相甚為不雅,口裏明明還有青菜,也不待咀嚼完畢再說話,邊說邊吃,隨時會有唾沫飛濺開來。
桑蕊的眉頭微皺,她都不敢對桌上的其他菜動筷了,這些菜,怕都噴灑了他的口水呢。
“吃呀,怎麼不吃了?”張仁沒有半點意識,他高舉筷子指指點點。
“我減肥,吃得少。”桑蕊苦笑著解釋,她更不敢吃了,隻是不停端杯子喝茶。
“你不算肥,不過,豐滿,嗯,性感。”張仁認真地看她,比劃出 S 形,認真地回答,說到“性感”兩個字時,他傻笑著,透有莫名亢奮。桑蕊也有所感觸,忙正了正自己的身子,怕是坐姿太歪,成為S形,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隨著話題的深入和廣泛,兩人的距離愈發拉近,臨別時,彼此竟然生出依依惜別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