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早該想到就是這樣的,但我沒有半點的醋意。我甚至滿心希望卡卡能跟麗麗回家去,做那豪宅的真正主人,那樣,我這個冒牌的卡卡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隻是現實總是殘酷和複雜的。卡卡沒有進過一次豪宅,麗麗也總是在夜深人靜時嚶嚶哭泣,而且無端地又多出一人來,就是麗麗曾在電話中用她那天籟仙音鶯語嬌喘地喚作“老公”的人。
我從來沒有見過麗麗的“老公”,也從不知道他長什麼樣,我隻聽說他在台灣。讓我想不明猜不透的是,麗麗、卡卡、“老公”,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人世間為什麼那麼複雜,那麼紛亂如麻?做人,哪怕是做一條狗,簡單點不是很好嗎,簡單快樂不是最好的嗎?
看來憑我的智商是永遠也想不明猜不透了啊!
要來的終歸是要來的。在一個欲望躁動的春夜,我終於上了美麗女人麗麗的床。
事情是這樣的:我聽見麗麗在房裏嚶嚶哭泣,哭得比任何一次都傷心欲絕。我實在不忍,就悄然無聲地進了麗麗的房間。麗麗的房門是從來不鎖的,麗麗從來就對我不設防。
麗麗梨花帶雨,抱著枕頭,正哭得花枝亂顫,絲質睡裙的吊帶滑落一邊,玉臂,香肩,豐乳,春色無邊。偌大一張床上,麗麗顯得那麼弱小無助。
我把目光移到她的美麗的臉上,用眼神撫慰這個淒豔美絕的女人。
麗麗看見我,越發哭得哀絕:“卡卡,我的卡,我愛你!”
麗麗張開手把我摟在懷裏,溫香軟玉,酥懷香雪,我又聽見那撞鹿似的心跳,我又聞到那蝕骨入髓的異香。我把臉緊緊貼在這絕色麗人的懷裏,任由她把我抱得喘不過氣來。我想,即便讓我就這樣窒息而亡,為了讓她能減輕哪怕一丁點兒的痛苦,我也願意。
事情不是你們所想象的那樣的。事實上,你們所想象的事情一點兒也沒發生。我想要告訴你們的是,我和你們並不是同一類的。
可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
麗麗哭著哭著就在我懷裏睡了過去,可她那香酥玉手卻還抱著我,盡管我不是很舒服,但我還是沒趁她睡著就離她而去。我說過,為了她,即使讓我在她懷裏窒息而亡我也願意。
就這樣陷在玉人的懷抱,陷在美人的異香裏,聽著麗麗“卡卡”的囈語,懷想著我的拉拉,我也開始有了睡意,依稀就要進入夢鄉,進入天堂。
事情就是在這一刻發生的。
我不知道那個人是怎樣進來的,照理說這是我的失職,我怎麼會沒聽到那輕微的聲響?我怎麼會讓危險逼得這麼近這麼近?即使說是那溫香軟玉和夢境天堂麻痹了我的神經,那我也絕對原諒不了自己。
我聽見,一把略顯蒼老的嗓音吼了起來:“奸夫淫婦,竟敢睡到我的床上來,今天老子就殺了你們!”
此時我已靈敏地嗅到那血腥的火藥味,危險已直逼腦門 而來。
隨著被子一掀,我大吼一聲,一躍而起,張開尖利的牙齒,精準地咬住了那人的喉嚨。
“砰!”槍響了,正中我胸口,鮮血汩汩而出。我知道我完了,這回死定了,但死又有什麼可怕的呢?我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死而無憾。哪怕我的身體涼了,我也絕不鬆口。
在我靈魂嫋嫋飄飄之際,我又聽到那天籟仙音,她是在呼喚“卡卡”還是唱著“拉拉”?這一切已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拉拉,我的拉拉,我將在天堂裏,等你。
是的,沒錯,如今我就在天堂裏,我營造了一個舒適的安樂窩,一天天,一年年,等著我的拉拉。
對了,忘了告訴你,我上天堂前最終還是違背了我的誓言,最後一刻,我還是對著一個人說了一句話了,那就是我臨終前的一聲大吼——
“汪!”
沒錯,我是一條叫“卡卡”的狗。
真的,我沒騙你。騙你是小狗。
如今,我就在天堂裏,守著一個舒適的安樂窩,一天天,一年年,等著我的拉拉。
我的拉拉,她如今還在人間一個地產巨商的豪宅裏養尊處優,樂不思蜀。
如果你見到她,我的拉拉,拜托,請你幫我告訴她,我在天堂裏等她,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