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仲淹是誰?”
楊恕昌一愣,忽然望著香音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楊恕昌不說話,隻是猛喝,狂笑。
“我知道,你嫌棄我。”
楊恕昌醉意朦朧,趴到桌上。
香音忽然生氣,說:“我跟你這麼久,你究竟是咋想?娶不娶我?”
楊恕昌酒似乎醒了些,說:“娶你?娶你幹啥?”
香音被他的憨態逗笑:“你是大男人,難道連娶女人幹啥都不曉得?”
“對我來說,你就像從天上掉下來的仙女,沒有過去,未來更不可靠,說不定哪天一不高興,就回到天上去了。”
香音低下頭,猶豫一陣,說:“我的經曆說出來,你肯定不相信。因為有人幾輩子的經曆加起來也沒有我多。”
“這麼說,你是什麼妖精?修煉了那麼長時間?成精了沒有?”
“我常聽你和潘大人說中國漢族女人一生苦難深沉,其實,草原上的女人更是多災多難。男人看起來像山,性格卻像小孩子,要人哄,愛打架,打不過了就讓女人拱著腰,他們走過去‘和好’。女人長得漂亮,能說會道,會唱能滲進男人心裏的歌,能籠絡住男人的野心。文成公主、王昭君、蔡文姬是宮廷女子,命好,有文人給她們寫文章,寫詩,唱戲,而我們的苦難隻有六千大地才知道。”
楊恕昌酒意上來,睡著了。
香音揪住他的耳朵,說:“我今天非要聽你說個話,說,娶不娶我?”
“我啥時候說要娶你了?”
“在肅州,有一次你和潘大人喝酒,你拉著我的手說這是天下最有韻味的女子,要娶我當老婆。所以,我就死心踏地跟上你,不然,圖什麼?”
“我說了嗎?”
“潘大人在場,他可以作證!你還說第二天就拜天地,可是,過了一夜你又像沒事人。我想,你軍務繁忙,就沒計較。可是,到這裏,你還裝糊塗!”
“……喝醉酒說的話,不能算話。”
“我算看清了你們讀書人,沒有一點信譽!在六千大地,荒沙可以淹沒古城,但永遠不會淹沒男人說過的話,因為男人比天還高,比地還厚,他的話就像昆侖山一樣堅不可摧!”
楊恕昌含糊不清地說:“我…從來…沒想…過要取一個…歌女…”
香音渾身一震,鬆開手,呆呆地站許久,冰冷的淚水從臉上滑落下來。
她終於明白,楊恕昌把她當成了……
幾天後,香音不辭而別,跟鎖陽駝隊去了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