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灘上,黑鷹帶頭,二十多人的馬隊疾馳。後麵揚起長長的土龍,久久漂浮在空中。
兩天後,他們到達萬佛峽。
土匪兵拿著馬刀,站在萬佛峽山穀周圍警戒。
大佛殿外榆樹下,黑鷹坐在木凳上,王圓籙站在旁邊。
吳根棟和馬榮貴被反剪雙手,吊在樹叉上。一個土匪用皮鞭抽他。
不遠處,一堆柴火正在燃燒。
“臭老道,說!象牙佛在哪裏?”
“我入的是道家門,從來沒見過象牙佛。”
“不管是道家還是佛家,都是出家人!”
王圓籙歪著頭,衝吳根棟說:“我親眼看見你把一張藏寶圖給了馬榮貴。師傅,何苦呢?象牙佛能藏到啥時候?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象牙佛在萬佛峽一天,你就一天不得安寧,還不如獻給大王,圖個清閑。”
“要殺便殺,要砍便砍,反正我沒見過什麼象牙佛。”
“師傅,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黑大王要給你動大刑,誰也沒法子,也不要怪我無情無意。”
“呸!你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還知道什麼叫情意?我好心介紹你去當兵,誰知道你貪生怕死,臨陣脫逃,躲進寺廟!就是有象牙佛,也不會落到你們手裏!”
黑鷹怒吼起來:“他媽的,抽,用紅柳棒往死抽!”
土匪過來,拿起手腕粗的紅柳棒朝吳根棟身上狠狠地打去。
馬榮貴焦急地喊:“師傅——”
“徒兒,你們要好好地活下去,世上的事情,曆來都是邪不壓正!”
“師傅——”
黑鷹說:“小道士,你說出藏寶地方,我就放你們。”
“都說萬佛峽有尊象牙佛,可誰也沒見過,不信,你們搜!”
“說出藏寶地方,我給你買土地,再討一房漂亮媳婦,還俗,過日子去吧,年輕輕的,守在這野狐也嫌荒涼的萬佛峽,有什麼好?啊?我隨便一句話,就能讓你富起來,祖祖輩輩都過上神仙的日子。”
王圓籙說:“是呀,是呀,大家都是血肉身子,誰願意受窮受苦,啊?咱們都修來世,可這眼前的福為什麼不享受?”
吳根棟血肉模糊,土匪還抽打。
黑鷹罵起來:“蠢貨,幹打頂屁用!不會動腦子,想個辦法?打死了,你給我生個象牙佛出來?”
土匪扔掉帶血的木棒,從火堆裏抽出火鏟,走到吳根棟跟前:“臭道士,你說不說?”
“沒有象牙佛……”
土匪拿起火鏟,烙到他前胸,“茲啦”一聲,黑煙冒起。
吳根棟昏死過去。
馬榮貴嚇得痛哭起來:“師傅!師傅!”
黑鷹一揮手:“停,把臭老道放下來。”
王圓籙說:“大王,你?……”
“這死硬樣子,五馬分屍也沒用。看來有兩種可能:要麼真的沒有象牙佛,要麼他們死也不拿出來。好吧,先讓他保存著,我會想辦法拿到手。”
“要是讓別人拿去呢?——我親眼見過真象牙佛。”
“算了,左宗棠雖說衝阿古柏,我也不能不防。等清兵一走,河西就是我的天下,那時,不要說象牙佛,整個萬佛峽也是我的!掘地三尺,砸碎所有佛像,不信找不著象牙佛!”
王圓籙望著空幽的萬佛峽,不敢說話。
黑鷹說:“回堡子。”
土匪問:“大哥,燒不燒大佛殿?”
“留著。”
王圓籙跟上走。
黑鷹抬手止住:“你雖然不地道,也算出家人,就留守萬佛峽,看好象牙佛吧。”
王圓籙驚愕地站住。
黑鷹再不理睬他,上馬,帶領隊伍一溜煙離開萬佛峽。
王圓籙頓頓足,指著黑鷹背影罵:“狗日的土匪,讓左宗棠砍了你們的腦瓜子!”
罵完,回頭看一眼怒視著他的眾道士,匆忙走了。
吳根棟躺在炕上,奄奄一息,拉住馬榮貴的手,滿懷希望地看他。
馬榮貴眼裏含著淚水,深深地點點頭。
黑鷹回到黑風堡,有人密報烏蘇將軟禁的紮曼放跑。黑鷹即刻叫來烏蘇,想用馬鞭抽死她,但轉眼一想,改變了主意。
“紮曼到底老奸巨滑,竟然能哄轉我的小老婆,從黑風堡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