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有,叫那拉提。”
“‘那拉提’是什麼意思?”
“就是有太陽的意思。大將軍成吉思汗率領數萬鐵騎征討你們時經過這裏,連著多日暴風雪,使行軍很困難。後來,隊伍翻過一塊冰達阪,突然雲開霧散,太陽高照,將士們激動地高呼:那拉提,‘那拉提’就成了這個山脈的名字。”
探險隊比成吉思汗的運氣好得多,輕而易舉翻過那拉提山脈,之後進入開滿野花的那拉提草原。接著是綠草如茵的開都河流域,最後是夢幻般美麗的巴音布魯克草原。
阿克亨說,那拉提草原東西長有幾百公裏,是一個天然的牧場,曾經居住著上萬戶土爾扈特牧民,由於戰爭影響,遷往四處。草原成了棕熊、狼、狐狸、野豬、盤羊、馬鹿這些野生動物的樂園。置身其中,普爾熱忍不住打獵的衝動。他們收集很多優美的獸皮,並製作成質量上乘的標本。
打獵之餘,普爾熱寫一份考察報告,建議沙皇政府趁機將俄國邊界移到達蘭達阪,以便在強占伊犁之外,將整個巴音布魯克草原都確定為俄國領土。
寫完報告,他心滿意足,特別舉行一個酒會,慶祝前期行程的順利進行。
探險隊離開巴音布魯克草原,從天山山脈南坡的達蘭達阪進入開都河峽穀。穿過峽穀,就進入阿古柏統治地區。
阿克亨建議探險隊員不要輕易開槍,以免招來麻煩。
在和靜縣境內遇到第一批土爾扈特牧民。他們熱情接待探險隊。
交談中,普爾熱一直存在心裏的謎解開了——他納悶為什麼遼闊的巴音布魯克草原上沒碰見一戶牧民:原來,隊伍到達那拉提時,“俄國軍隊打來了”消息就不脛而走,並且,謠傳像滾雪球一樣不斷壯大。
幾乎沒有間斷過的槍聲似乎證實著謠傳的真實性。
他們把探險隊看成俄國大軍的先頭部隊,許多居民逃離家園。
受謠言和恐慌局勢影響,駱駝客常常聚集在阿克亨周圍密謀什麼。
晚上,埃隆到帳篷外竊聽。
“阿克亨,不能再往前走了,要是人們知道給紅毛鬼帶路的是沙州駝隊,我們怎麼活?”
“小聲點,拉欣!”
“我痛恨紅毛鬼,他們搶占尼雅綠洲的所有牧場。我不願給他們放牧才逃離家鄉,沒想到還得給這幫洋鬼子當向導。”
“拉欣說得對,誰沒受過紅毛鬼的欺辱?幹脆,悄悄帶著貨物離開。”
“那不成賊了嗎?”
“貨物頂工錢。”
“快拿主意吧,阿克亨,再過幾天,要脫身就困難了。”
忽然,兩名哥薩克撞進來。
他們子彈上膛,用槍對著眾人。
“誰的腿也跑不過子彈,”哥薩克冷冷地說,“各位親眼見識過我們能打準的槍法。”
帳篷沉寂了。
阿克亨起身,斜眼向槍管裏瞅一陣,回頭對眾人說:“沒有老虎,也沒有魔鬼。”
“哈哈哈……”
“不許笑!”
“哈哈哈……”
“啪——!”
子彈穿透篷頂,飛進夜空,留下意味深長的磨擦音。
“……”
阿克亨走近哥薩克,握住槍管,靠近心髒,說:“往這裏打吧,誰要害怕,就是孬種!”
哥薩克瑟瑟發抖。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阿克亨大聲吼道:“開槍呀,開呀!粗暴地攆走客人,闖進別人帳篷開槍,就是你們這種高貴人幹的事情嗎?”
“我們已經付了定金,駝隊應該信守諾言,而不是偷偷地商量逃跑。”
“沒有人會逃跑。雖然很討厭探險隊,但是,因為有約定,我們會一如既往。不過,你們要清楚,子彈嚇不了任何人。”
埃隆進來,推開哥薩克的槍,說:“都坐下,怎麼發生這種事?誰開槍了?”
哥薩克借機離開。
埃隆解釋一陣,也走了。
兩天後,到靜縣城。
普爾熱知道探險隊的消息早就到阿古柏耳中,還是派人向當地官員報告。
隊伍駐紮在開都河邊等待。
阿古柏1820年出生於塔什幹以南的匹斯坎特,早年喪父,做過舞手,並以精湛舞技引人注目。後來,他依靠親戚關係躋身軍界,成為一名低級軍官,曾在俄國擴張戰爭中頑抗。浩罕王室內部爭權奪利,阿古柏卷入鬥爭旋渦,結果慘敗,正當此時,割據新疆喀什地區的司迪克派人到浩罕國,要求將新疆顯貴後裔張格爾之子布素魯克接回。阿古柏劫持布素魯克,糾集一批歹徒攻占喀什、和闐等城市,建立“哲德沙爾汗國”,自封為“畢條勒特汗”,翻譯成漢語就是“福王”。他有個怪癖,外出時總把自己打扮成戴黑帽子的女人,而且要求十個體形相似的隨從同樣著裝,陪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