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睡吧。”
伴著林間含有泥土香的夜風,唐芯逐漸生出幾分倦意,在他膝蓋上蹭了蹭,臨睡前,迷迷糊糊地問了句:“沈濯擎叛變和楚廉也有關係麼?”
沈濯日眉梢微冷,撫著她秀發的手幾不可查的停頓一下:“嗯,他與擎王早有往來,此次朕微服潛入楚國,擎王應不會這麼快得到消息。”
瞌睡蟲霎那間消失一空:“可之前咱們和楚國打仗,渣……沈濯擎因此猜到是有人假扮你,也不奇怪吧?”
隻憑這一點就說京城失守有清華的推波助瀾,會不會太草率了?
此話一出,沈濯日的氣息驟然大冷,眸中暗潮凝聚:“你在替他辯解?”
比起他,她更信任那個男人?
“不是啦,”唐芯連忙解釋,“我隻是覺得凡事都得講證據,雖然是楚廉一手挑起的戰火,但這並不能代表他和現在的事有關聯啊。”
“即便非他走漏的風聲,可歸根究底,其中也少不了他的推動。”沈濯日不願和她爭執,暗暗退了一步。
聞言,唐芯動了動嘴,卻想不到任何說詞反駁。
是啊,就算他的行蹤不是清華泄漏給渣男的,可眼下的局麵,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如果不是他利用楚庭引冷麵神入套,不是他趁邊關不穩奪權篡位,冷麵神也不會在楚國滯留那麼久,反而被擎王鑽了空子。
小臉不自覺黯淡下去。
“莫要再折騰你的腦子了,本來就不聰明,變得更傻,該如何是好?”沈濯日打趣道,但眉宇間卻隱過一絲戾氣。
好一個楚廉!
區區半月,竟能把他的小丫頭騙得團團轉,甚至到了今時今日,仍會為他說話!
唐芯癟癟嘴:“傻怎麼了?大智若愚懂不懂?傻點多好啊,上天最愛眷顧的就是傻子。”
“嗬,”沈濯日低笑一聲,“願意承認了?”
“我這叫破罐子破摔。”她的智商和他們一比,妥妥的就屬於欠費的那一類,反正她又不是靠腦子吃飯,傻就傻唄。
“倒有些自知之明,不錯。”沈濯日揚唇誇讚道。
唐芯翻了個白眼:“不和你說了。”
就知道欺負她!
夜漸漸散去,林間幾聲鳥鳴驚醒了尚在睡夢中的大軍,腰酸背痛的唐芯揉著一雙惺忪的睡眼醒來,剛睜眼,冷不防就被眼前這張刀刻斧鑿般俊朗的麵龐驚住。
眼睛呆呆眨巴幾下。
她不是睡在這貨的腿上嗎?為毛一醒來,竟然會靠在他的懷裏?
“娘子昨夜睡得可好?”長睫輕顫,深邃的眸子緩緩睜開,眼眸一片清明,哪有剛睡醒的迷糊模樣?
“還……還行吧。”唐芯呆愣愣答道。
沈濯日莞爾輕笑,目光從她明顯還未回神的麵頰下移,落在腿上。
隻見一隻腿囂張的橫過他的雙腿,宛如身上吊著隻八爪章魚。
唐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如夢初醒般豁然起身:“我怎麼會在你身上?”
沈濯日優雅地拍拍衣擺起身:“為夫亦不知曉,娘子的睡相會如此……奇特。”
“哈?”什麼鬼?唐芯瞪大眼睛,努力回憶一下,貌似、大概、好像昨晚她凍得慌,暈乎乎地隻覺得身邊有個火爐,就在夢裏靠過去了。
所以是她主動掛到他身上的?
“哈哈,”她撓頭幹笑,“那啥,我睡慣了木床,突然睡在地上,有點兒不習慣。”
“無妨,”沈濯日滿不在乎,挑眉道,“朕倒頗為鍾意娘子昨夜的主動。”
言罷,滿臉春風地向大軍集結的林子走去。
靠!一大早就被撩,要不要人活了!
羞憤的跺跺腳,衝著他的背影狠狠豎起了中指,誰料,沈濯日似有感應般,驀然轉過身。
唐芯迅速收手,裝出一副純良無害的表情,咧嘴朝他傻樂。
額心猛地一跳,一聲無奈的輕歎滑出了唇齒。
這丫頭,難道不知她的心思全寫在了臉上?雖然未抓到現形,但她那明擺著做了壞事後的心虛模樣,讓他想猜不到也難。
紅娘臨近晌午才從衛城趕過來,風塵仆仆的,龍威忙不迭遞去水囊,待她順過氣,才問:“衛城情形如何?城內外可有叛黨的行跡?”
“全城戒嚴,雖不如京城那般密不透風,但每一個出入衛城的百姓都要接受盤查,我從百姓口中打探到,三天前,京中騎兵入駐衛城,據悉兵力有兩千,說是奉了朝廷之令嚴密把守糧倉,隨時準備支援邊關,兩國停戰的消息,城內無人知曉,他們似乎以為邊境仍在打仗。”紅娘一五一十地把探聽到的情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