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夠了!”修慈忍無可忍,快步走上前抓住了她那隻搗亂的手臂,“主子為了你,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你竟還在對主子不敬?”
“什……什麼意思?”什麼叫為了她?唐芯呼吸一滯,神情分外迷茫。
“哼,要不是出宮尋你,主子會連夜趕路來到此地?若非你在山頂遭襲,主子會撇下我等孤身進山,被奸賊圍攻,遭到毒手?”這五天來,他沒哪一刻敢闔眼,死死壓抑的恐懼,在見到她這個罪魁禍首之時,轟然爆發,指責的話未經考慮,就說了出來。
‘轟’
耳畔陣陣嗡鳴,她呆呆看著修慈,卻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你一次次想加害主子,如今,你終於如願以償了?”修慈怒紅了眼,唾沫紛飛的咆哮道,“你說!這一切是不是你和擎王聯手設計的?你知道主子放心不下你,故意找人傳消息,想引主子上鉤,借此傷害主子。”
“我沒有!”唐芯從驚滯中回神,小手緊握住沈濯日冰涼的大手,泣不成聲,“我真的沒有……”
“沒有?你這女人分明是鐵了心要害死主子!”修慈情緒失控的斥責道,在他眼裏,唐芯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罪字。
“閉嘴!”唐芯霍地抬起頭來,“他沒死!不許你咒他!他還有氣,還活著!”
迎上她滿是怒火的眼神,修慈不由得冷笑:“若非你……”
“住嘴……”
一道低不可聞的輕音,卻如驚雷,炸響在眾人耳邊。
“冷麵神!”唐芯驚喜的撲倒在地上,膝蓋撞得咚咚作響,小手翻來覆去的揉搓著他的大手,“我就知道他是騙我的!你那麼厲害,誰能傷得了你?你快起來,給他瞧瞧。”
說著,她慌忙想要扶人。
沈濯日緩慢的睜開眼睛,視野混沌且朦朧,可唯有她哭哭啼啼的模樣尤為清晰。
不是夢啊……
右手一點一點舉了起來,薄冰般寒涼的手背緩緩貼上她清淚遍布的臉側。
唐芯心髒一緊,僵直地跪在床邊。
失去血色的唇瓣一張一合著,嗓音斷斷續續:“朕再也不…攆你了……”
尾音輕如無痕的風,消匿在唇齒間。
手無力的垂落下去,胸口一震:“噗——”
紮在心口處的三根銀針震落了。
唐芯冰涼的臉頰上,一片溫熱。
靜止不動的眼睛緩慢的垂下,手指無意識拂過臉龐。
是血……
是他的血……
腦子瞬間變得空白,眼前人影晃動,許多聲音不停地在耳際嗡嗡作響。
嘴唇機械的張口,喉嚨像是被人掐住,吐不出一個字來。
修慈一把將她推走,撚著衣袖為沈濯日擦拭唇角的血漬,猩紅的眼睛瞪向鄭曦之:“快救主子!”
掀開被褥,扯開他身上寬鬆的褻衣衣襟。
古銅色的肌膚上,一根根銀針閃爍著刺眼的光澤。
“他,他到底怎麼了?”唐芯好不容易找回了語言的功能,躋身到床尾,驚慌失措的問道,卻不知在問誰。
沒人有功夫搭理她,鄭曦之在床沿坐下,凝神摒氣,再度下針。
房中的氛圍似凝結成冰,壓得唐芯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死死盯著沈濯日的胸口,看著那細微的起伏弧線,哪怕眼眶發澀,也不敢挪開。
她怕,怕一眨眼,那裏就會永遠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