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張弋在電話裏的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誰啊?”
覃天浩原本想劈頭一句粗話,罵醒那還在睡夢中的死豬,但出口卻成了很憂傷的話,一點都不像他平時的作風,他說:“好兄弟,我惆悵了。”
張弋想不到覃天浩也有惆悵的一天,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摳了摳耳朵,說:“覃天浩,你把剛剛的話再重複一次!誰?誰惆悵了?”
“我——惆——悵——了!”覃天浩拖長調子,提高聲音,“聽見沒?”
“嘿,你怎麼了?昨晚你家被盜了?發現強盜不是美女,而是野獸?”
“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唉,算了,你繼續睡吧,我先走了……”
覃天浩繼續惆悵著他的惆悵,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張弋在電話那頭大聲喝道:“給我十分鍾!別走開!廣告之後,馬上回來!”連結束語都要耍嘴皮子,要是平時覃天浩一定會變著法子嘲笑他也搞央視那套,但今天他實在笑不出來。
張弋從床上跳了起來,飛速地穿好衣服,推開窗戶,往樓下瞄了一眼,與同樣抬起頭往上看的覃天浩對上了眼,調好了手機的倒計時,朝著覃天浩做了一個“OK”的手勢之後,跑進了衛生間。
他把手機擺在前麵,屏幕上顯示著十分鍾倒計時,他對著鏡子一隻手刷牙,一隻手往頭上噴發膠,嘴巴裏還自言自語地說:“果然,今天覃天浩的頭發看起來都特別惆悵……”
他對自己的頭發說:“卷毛,今天你給我精神點,別被他影響了。”說完之後,齜牙一笑,他確定自己今天依然是風采依舊。
等到張弋風風火火衝下樓的時候,時間剛剛好。
覃天浩蹲在公寓門口的台階上,深沉地看著手上剛剛拆封的**,手上夾著一支剛點燃的煙。這是昨晚他偷偷溜到超市裏買的,因為那包上次他在媽媽婚禮宴席上藏起來的中華,大半年了,放在身邊摸來摸去,他之前一直都不敢抽,現在都發黴了。
覃天浩把煙嘴湊到唇邊,輕輕地吸了一口,卻嗆了好幾口。
張弋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煙,走過去,搶了過來,扔在地上,狠狠地踩滅,說:“喂!你神經病啊!抽什麼煙!裝什麼蔥!”
“**……”覃天浩麵無表情地回答道。
“KAO!誰問你牌子啊!”張弋連他手上的煙盒都搶過來,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你問的。”覃天浩如實回答道。
張弋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你就惆悵這個?想開點,抽煙有害健康。”
真被死黨問起來了,覃天浩倒是說不出口了。盡管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向來也都是無話不說,但是突然蹦出一個妹妹的事情,他自己也不能斷然說這是壞事,隻是過不了自己的心理關,覺得惆悵而已。
“早知道你成白癡了,老子我就不這麼早起來了!”張弋對覃天浩的言行舉止也看不過去,他最不喜歡覃天浩把話悶在肚子裏,悶到發臭了才說出來。
可是,覃天浩也不反駁,悶不吭聲地走在張弋的前麵,兩手插在褲兜裏,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小區,經過早餐店的時候,覃天浩停住了腳步,說:“我請你吃早餐。”
“誰稀罕啊!”張弋嘴硬,可是,另一隻腳卻已經踏進早餐店了。比起覃天浩,他更開朗一些,很多事情也更看得開,所以,關鍵時候,覃天浩隻要鬧起心病來,能夠給他上心理課的,也就隻有張弋一個人。
他們兩個叫了幾籠小籠包,老板送了兩碗清湯上來。
張弋端起來才喝了一口,就聽見覃天浩說:“我媽給我弄了個妹妹。”
張弋一聽,差點被喉嚨口的湯嗆到,他一臉驚愕地說:“天啊,你媽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能給你懷個妹妹?你新爹真強悍!”
“你腦子裏全是毛線啊!”覃天浩拍了拍張弋的胸口,說,“不是我媽給我生!是我新爹老秋的女兒……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嗎……就老秋和我媽結婚那天,老秋他前妻出車禍,沒死成,做了半年植物人,死了之後,就剩她女兒一個人了。”
“哦!”張弋恍然大悟,“那你惆悵什麼啊!多個妹妹多好啊!整天有人甜蜜蜜地叫我哥,我還巴不得呢!哈,日本就有一個片子是講兩兄妹相愛的故事的,好像是叫……叫做……”
覃天浩對那個電影不感興趣,他也斷定自己不會像張弋說的那樣愛上自己的妹妹,所以,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死黨,說:“別傻了!你除了日本動作片,哪裏還看正常的電影啊……老秋她女兒好像這裏出現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