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日的休養。
這日,陸離來到南城苑,不遠處就聽見房內傳來嘈雜的聲音,近了,才發覺其中還存著慕青和小丫鬟的私語。
房內,慕青拿著木剪在吊鍾花前走走停停,而小丫鬟則是跟著慕青走走停停,一邊走著,嘴裏還嘟噥著話。
“慕姐姐,這些粗活你就讓我來做,你的傷剛剛痊愈不易活動啊。”見慕青不理,她一嘟嘴,賭氣道,“早知道,妹妹就不給你尋來這吊鍾花了。”
慕青停下腳步,沾著泥土的手微微蜷縮轉身在小丫鬟頭上就是一彈。
“小丫頭,合著這委屈你啦……”
“反正珞婆說了,不易活動……”
慕青揚揚嘴角,回身繼續自己手中的動作,“過去我聽娘親說過,吊鍾花又喚隱藏的美,代表了感謝,陸公子多日的照顧,我如今……也實在無能為報,無論,他對我究竟出於何種目的,這份感謝還是要有的。”
“姐姐……”小丫鬟剛想說些什麼,彼時門被推開,陸離也隨即出現在視野之中。
小丫鬟即刻反應,剛想欠身,陸離就拂拂手,“下去吧。”
“…是。”
陸離與小丫鬟錯身而過,朝著慕青踱步而來,透窗的弱光打在他的身前,映出他的輪廓,陸離目光偏過,看向慕青身旁的吊鍾花,長枝之上懸著多番骨朵,水紅色,一如,嬌女羞紅的雙頰。
“陸公子。”
花上映以滴滴水珠,陸離指尖勾起,拇指細細撫摸花尖。
“花,很美,也正是,現在的你。”陸離的指尖緩緩上移,直至枝幹尾端,些許玩味地說道,“既然知道我目的不純,那前日大火,為何不離開。”
陸離所說,慕青自然清楚,就在前日,當時她正熟睡,小丫鬟突然破門而入,將她喚醒,慌亂地給她披上衣服,一副愁容:“小姐,走水了,我們快逃。”
慕青全憑小丫鬟出走,怎奈,奇巧閣的路,小丫鬟也不全熟悉,當時拐拐停停,最後駐足在了院牆處,慕青翻上牆頭察看,牆外,竟是一棵粗壯的桃花樹,樸實之景同奇巧閣大相徑庭,最終,她身影一斜,回了牆內,陪著小丫鬟在風裏相互取暖了三個時辰,等到喧嘩平息之後才相攜回苑。
當時陸離站在亭前,看見她,眼中毫無波瀾,朱唇微啟,一聲“回來了。”
“因為,我在賭,”慕青找回自己的聲音,“逃離也好,留下也罷,終究不過是一死,不過這裏既然是奇巧閣,走水這種疏漏之事應是嚴防的……況且鳳凰涅槃之遇,我又怎能逃離。”
“看來,是我被你擺了一道,”他戲謔道,“不過,你的確是個有腦子的花瓶。”
慕青雲淡風輕,全等他隨後的話。
陸離沉默幾秒,手指微微一折,吊鍾花枝悉數落下,“那是煉獄,不是繡房。”
慕青明白,她的態度便是他日淬火的起始,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沒有半分猶豫,“我是慕青,不是繡娘。”
陸離滿意地走了,清風留下一句:“明日辰時,你我,行辰閣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