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們的確是處於貧困的邊緣,她的身體不好需要調養,孩子年紀太小需要營養,但是家裏人已經徹底斷了聯係,她孤家寡人在外漂泊,無依無靠的生活尤其艱辛。
不然當時她也不可能會簽署那所謂的領養合同。
但是這些並不是紀老太爺可以騙取孩子的撫養權的理由,任何一人以任何手段將一個幼子從自己的母親身邊帶走,那都是犯罪。
“所以你覺得自己帶走孩子還很偉大?”安若知聽到這裏更覺得自己對安家那些人的處置真是太輕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覺得紀老太爺是值得被原諒的。
“當時我想的是把孩子帶回來,讓安家感受一絲威脅,我甚至一點都沒有隱藏我的身份,更沒有刻意的隱瞞自己的行蹤,我帶回來的孩子就養在紀家,我就等著你們來找,可你們安家人呢?從孩子不到一歲被我帶回來,一直到孩子八歲,整整七年,你們連問都沒有問過。孩子在我們家長大,吃我們的米,喝我們的水,學著我們家的規矩,叫著我們爸媽。我憑什麼要把孩子還給你們?”
即便是養了一條狗,能有七八年的情分就已經足夠讓人不舍了,更何況是一個人。
他們看著孩子學會說話,看著他學會走路,看著他上學,看著他拿獎狀,看著他從小豆丁長成翩翩少年,那麼多的心血,那麼多的付出,難道就要因為安若知一個不確定的尋找就放棄嗎?
紀家老兩口看著紀塵,紀老太太也跟著紅了眼。
他們在紀塵身上所付出的東西甚至是超過其他幾個孩子的,紀老太太的一顆心都在他的身上。
正是因為這種愛,才會讓紀塵覺得自己就是紀家的人,也正是因為這種愛,讓紀塵可以肆無忌憚的成長這樣無所畏懼的性格。
他張揚,狂傲,說話絲毫都不注意其他人的狀態,說白了,無非就是情商低,卻也說明了,這孩子是長在愛裏麵的。
因為嬌慣,所以才會這般情商低。若是家裏人處處刻薄,隻怕紀塵早就見識到所謂的人情冷暖,再也不可能這般了。
“於秦歌,你說你想要孩子,可這麼多年了,你一直都知道孩子就在我們家裏,你來過嗎?”
紀老太爺轉眸望著於秦歌,於秦歌瞬間紅了眼,她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質問一般的開口道:“紀老先生說話真是可笑,我自己的孩子在這裏,我怎麼可能沒有來?”
事實上,最開始的那幾年,於秦歌就一直都在紀家徘徊,可紀家太大,勢力太多,她這樣無權無勢的人別說靠近,就是遠遠的看一眼都不可能。
“我在你們家門口守了四年,可你們紀家這高門大院,我連看一眼都看不到,又怎麼來找孩子?我當時甚至想過直接從你們紀氏集團的大樓上跳下去,那樣起碼有人知道,我的孩子就在你們家,可我死了,還是找不到孩子啊,哪怕是黃泉路上等著,我都不知道我的孩子長成了什麼樣子。”
於秦歌從那個時候就知道,自己除了努力,沒有別的辦法。
隻有站在了和紀家差不多相同的位置上,她才能有機會看見自己的孩子,也正是因為這樣,她開始異常艱辛的求學之路。
一晃幾十年,如今她能和安若知一樣站在紀家,能夠和紀老太爺說上話,這就是她努力的成果。
紀老太爺聽見這話也是動容。
四個人麵麵相覷,誰都不能指責對方是錯的,可誰都不想承認自己是錯的,因為一旦承認,那就意味著要將孩子送給對方。
紀老太爺和紀老太太站在原地看著紀塵,安若知拉著哭泣的於秦歌坐在紀塵的對麵,所有人都在等著紀塵的裁決。
可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裁決的了?
“嘀鈴鈴……”紀塵的電話突然響起,他正好有了喘息的機會,他接起電話,鄭阜的聲音就穿了過來。
“老板,之前你追蹤的一組信號中突然有一個出現在了回應,地點就在邊界處,現在正通過某種交通工具朝著國防線走,目標應該是蒙古或者棕熊國……”
此話一出,紀塵便再也沒有心思繼續聽下去了。
他掛了電話,一把抓住於秦歌和紀老太太的手,笑道:“雖然我知道,我叫你們其中一個人媽媽,另外一個人一定會不舒服,但是生母和養母一樣偉大,之前的那些事,我們就讓他們過去,我現在要去給你們找個兒媳婦,然後給你們生個胖娃娃,你們都等著我……”
話音未落,紀塵就跑了出去,留下四個老人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