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莫一諾慘白這一張臉，躺在床上緊蹙著眉頭。
重症監護室內所有檢測生命體征的儀器全部打開了，莫伊一的眼睛盯著那心髒圖一眼都不敢放鬆，她現在的心跳就跟那心電圖一樣了。
紀塵輕輕攬著她的肩膀，她微微側身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了一句：“紀塵，我好怕！”
“會沒事兒的！”紀塵除了這一句，根本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生老病死，是連他都無法阻止的事情，每個人終會有這麼一天的，可這話他也不敢跟莫伊一說。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渾身都在發冷。
紀塵緊緊的抓住她的手，想要用自己的溫度去感染她，可效果甚微。
搶救，從下午十二點一直持續到了現在，已經將近兩個小時。莫一諾一直都沒有清醒，醫生也沒有出來說任何話。站在外麵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莫伊一心中滿滿期望被時間一點點的消磨掉，最後隻剩下恐懼。
她繃緊著神經，每一個細胞都在戒備的狀態。
最終，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一聲摘掉口罩，隻說了一句：“他有話跟你說。”
說完，主治醫生快步離開，似乎也不敢麵對莫伊一，害怕被莫伊一那悲切的眼神所感染。
莫伊一快步往手術室內衝，與緩緩走去的大夫完全相反。
偌大的手術室內，唯獨那蒼白的莫一諾尤其顯眼，她的眼睛也隻能看見他一個。
護士們都默默的退到了一邊，給莫伊一讓了一條路。
床上的莫一諾昏昏沉沉的，他仿佛聽見了莫伊一的聲音，費勁的睜開雙眸，朝著她笑了笑。
“姐……”莫一諾伸手想要拉住莫伊一的手，莫伊一快步走了過去，抓住他的手低聲抽泣起來。
莫一諾伸手擦掉她的眼淚，看著她的眼神滿是憐惜，他看了她許久，才慢吞吞的說了一句：“以後，我不能陪著你了，等到來世，我當你哥哥好不好？我一直，一直守著你，不會，不會像現在一樣，丟下你……”
莫伊一哽咽的說不出話，那眼淚像是流不盡一般，一直從眼中冒出來。
莫一諾掙紮著坐起來，貼著她的耳朵輕聲說了一句：“姐，你的原文書，原文書裏麵，有，有爸媽的秘密，你，你有機會一定要，將他們交給，交給需要的人……”
“秘密？”莫伊一根本不知道這所謂的秘密是什麼，她從初中就開始住校，父母做的什麼，其實她也不太了解，這會兒突然說起了秘密，她還真是一頭霧水。
她隻知道父母臨終那幾年一直在忙著做什麼研究，其他的就一無所知。如果不是莫一諾說家裏還有秘密，那她估計到死都不知道家裏還有什麼事兒是不能泄露的了！
她正準備問問莫一諾到底是什麼，莫一諾就突然倒在了床上，莫伊一立刻叫護士，可護士再跑過來的時候也隻是無奈的搖搖頭，什麼都不能做了。
莫伊一大叫著他的名字，可這一次，他是真的再也沒有反應了，他像是睡著了，臉上看不見任何痛苦的表情，甚至唇角還帶著淡淡的微笑。
他肯定覺得是解脫了，這樣也好，解脫了就再也不會疼了！
紀塵聽見莫伊一的喊聲就快步走了進來，看見的畫麵卻是莫伊一跪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看著莫一諾，什麼話也不說，什麼事兒也不做！
紀塵伸手將她抱了起來，她隻是回眸看了一眼莫一諾就再也不看他，反倒是異常冷靜的開口問道：“待會不上班的話可以陪我去鬆陽公墓看看嗎？”
那裏埋葬著她的父母，也埋葬了她所有本該快樂無憂的生活。
紀塵並未作答，卻帶著莫伊一一路直奔公墓，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做，就是想陪著她，哪怕什麼話都不說，隻是在她身邊看著她，他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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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伊一沉默，像是啞巴一樣每天都在忙著莫一諾的事情。
每一步，她都嚴格按照家鄉的習俗，每一件小東西都是挑選莫一諾喜歡的。
她一手操辦了所有的事情，就如同當年操辦父母的事情一樣。
隻不過這一次，她更沒有牽掛了！
看著那掛著莫一諾照片的墓碑，莫伊一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眼淚也終於在這個時候落了下來。
她真的沒親人了，什麼都沒有了。
這幾年堅持的所有事情在這個時候都變得無足輕重，因為值得她努力的這個人，已經走了。
莫伊一伸手撫摸著那照片，緩緩坐在了冰冷的石階上，一言不發的流眼淚。
紀塵站在她的身邊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隻能默默的看著她流眼淚，心中暗暗發誓，這是最後一次讓她如此難過，自此之後，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能傷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