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薰出席這次的朝會,所以亞亞歡天喜地地……沒有來。至於喵嗚,就算有亞亞在,喵嗚也不能出席這樣的活動,更不要提亞亞現在不知道在哪裏打電玩,喵嗚也肯定跟她在一起了。鍾靈倒是在,不過身為侍女雖然平時負責貼身照顧薰的日常起居,和薰比較親密,但是在這種大場麵中顯然沒有什麼發言權,所以她也隻能退侍一旁,能進入妖王殿都算是天大的榮耀了……
和不停地打量著下麵眾多軍團長們的薰不一樣,端坐在妖王王位一旁的白白雖然看上去隻是個小孩子,但是那副一本正經的模樣都讓薰自己感覺羞慚――隻見她端端正正地跪坐在自己的坐榻上,雙手規矩地擱在大腿上,身上的白色禮服也看上去一塵不染、服服帖帖的,神情肅穆不苟言笑的樣子讓薰懷疑她還是不是那個有些愛撒嬌,還很喜歡笑的小表妹。
雪姬掃視了一下全場,微微點了點頭:
“都到齊了的話就開始,緊急情況之下自然有緊急情況的解決辦法,往年的那一套今年就不必了,”雪姬說著揮了揮手,神情肅穆地繼續說道,“今天直奔主題。”
說著雪姬的目光掃向了腰間佩刀的黑衣侍衛,微微頷首道:
“把客人請進來吧。”
“是,妖王陛下。”黑衣侍衛恭謹地行禮,倒退著離殿而去,不到半分鍾,大殿外就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司徒家的長老走在最前麵,依然是仙風道骨的老神仙姿態,在這滿是妖怪的大殿中頗有些違和。司徒曉則跟在他後麵,看上去地位不低。盡管知道司徒曉一定會出現,但是當看到司徒曉的時候薰還是不由得一愣。她今天穿著一條純黑色的連衣裙,披散著閃閃發亮的黑色長發,整個人渾身都散發出一股妖豔的氣息――她似乎還專門化了妝。
就在薰注視著司徒曉的工夫,司徒曉也將目光掃向了薰,而後視線交彙的一瞬間,薰有猛然有種砰然心動的感覺。她覺得司徒曉那平靜表情下隱藏著隱隱的笑意,那雙黑寶石一般的雙眸中仿佛藏著笑。
壓住心中的那一絲綺念,薰趕忙岔開視線,打量起其他的幾名除魔師來。不過,一看之下也有些失望,除了司徒曉之外隻有兩個年輕人,剩下的都是和司徒家長老一樣仙風道骨氣質飄逸的老家夥了。而那兩名年輕人和司徒曉比起來就差太遠了,一看就很稚嫩不說,也一點都沒有司徒曉的定力,當看到薰和雪姬的時候一個都看呆了,另一個瘦瘦小小的在眾多高級妖怪的視線之下都有些畏縮。
幾位除魔師在為他們留下的席位上落座之後,雪姬便宣布了正式會議的開始。
這次的朝會跳過了往年各軍團代表述職、進貢貢品,以及封賞的過程,直接進入了主題。
“最後的戰爭已經打響了。”雪姬用陳述事實的平靜語氣放出了一顆重磅炸彈,“魔王白蛇即將重見天日,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妖王殿在死寂了一瞬間之後,頓時就炸開了鍋,就連正好周公下棋的白狼都被一下子驚醒了過來――大概,她也隻有輸的份了。
隻見被驚醒的白狼刷地跳了起來,扯開風衣下擺,刷地抽出直冒寒氣的妖刀冰牙揮舞了起來,氣勢洶洶卻有些睡眼惺忪地嚷道:
“是白蛇那個家夥打過來了嗎?在哪裏,看姑奶奶扒了他的皮!”
……
實在是讓人無法相信這家夥不是笨蛋。
等白狼到注意全場的人和妖怪都以怪異的目光盯著自己的時候,白狼也不由得有些臉紅,當看到薰沒忍住嗤地一聲笑出來的時候,她也徹底回過味兒來自己出了多大的糗。本來張牙舞爪的揮刀動作也僵住了,整個人都仿佛變成了雕塑。
無動於衷地看了注視白狼片刻,雪姬呼出一口氣,板著臉對白狼說道:
“不想造反就把你的刀給我收起來!”
聲音不大,但是威嚴十足的一聲低喝把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的白狼驚醒,隻見白狼手忙腳亂地將長刀冰牙收了起來,然後慌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似的低垂著頭。估計她也不是真心懺悔自己在重要會議上睡覺――估計大家也都對她出工不出力的打醬油行為習以為常了――大概隻是因為出了那麼大的糗感到抬不起頭來。
經過白狼那麼一打岔,剛才因為雪姬放出的重磅炸彈而變得凝重的氣氛也稍微變得輕鬆了一些,從這個角度來說,低著頭正在畫圈圈的白狼大概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雪姬掃視全場,妖王殿裏很快就在她的目光掃視之下安靜了下來,竊竊私語的聲音也很快平息了下去。
“希望大家不要恐慌,”雪姬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最後的戰爭是無法逃避的,而這一天的到來也在預料之中。而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最大程度地掌握主動權,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最終將魔王消滅。”
雪姬的平靜感染了下麵的各個軍團的大小首腦們,本來焦慮不安的神情也漸漸變得平和。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的薰越發覺得雪姬的身影高大了幾分,明明和自己坐在一個位子上,但是薰卻覺得雪姬卻像是一座山一樣,讓她覺得特別安心。
雪姬頓了頓,繼續說道:
“現在我們已經采取了行動,意在將‘暗淵’的殘餘勢力一網打盡。”
將殘餘的“暗淵”勢力一網打盡,這是整個雪原一直在做的,自從白蛇被封印開始,雪原一直都在追剿“暗淵”的殘餘勢力。“暗淵”的殘餘勢力並沒有因為魔王的被封印而停止行動,而是在叛亂失敗之後,全麵轉向隱秘,再也沒有大規模的公開露麵過。但是,他們暗中的破壞行動卻給雪原帶來數之不盡的麻煩,而將這些藏在暗中的惡魔一網打盡又談何容易?
“尊敬的妖怪之王,”司徒長老首先直言不諱地表達了自己的懷疑,“我們除魔師可以相信您嗎?”
雪姬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司徒長老:
“司徒長老,想來作為除魔師代表的你所說的話也是所有除魔師的共同心聲了。請放心,我不會因為你的懷疑而生氣。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也會懷疑。”
雪姬說著頓了頓,淡淡地說道:
“但是,你應該明白,在上一次大戰中受到嚴重創傷的不隻是你們所保護的人類,妖怪世界的損失更為慘重。”
“你們總是說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也很讚同。但是,當我們麵對一個共同的敵人的時候呢?”
“我無心與你們人類爭鬥,這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經強調過很多次了。”說著雪姬再次一頓,目光掃過幾位眉頭緊皺的除魔師,見他們都在認真地聽,便繼續說道,“並不是說離開了除魔師的力量,我們就什麼都辦不到,之所以請各位來,隻是希望除魔師能夠做你們應該做的事情。想來你們也不希望,這次還會像上次大戰一樣了吧……”
司徒長老從容地注視著雪姬,等到後者說完之後靜靜地看著他們,這才開口說道:
“晚輩並不懷疑妖怪之王的氣量,”他說道,“我們也從來沒有打算懷疑雪原的實力。但是,恕晚輩冒昧。”
不管司徒長老多麼長壽,但是在雪姬麵前也的確隻是一個小字輩,用“晚輩”這樣的自稱也不算拍馬屁。
“請講。”
“晚輩聽說,這次白蛇的對手將不會是您,這是真的嗎?”司徒長老用他那幹巴巴的聲音緩緩問道。
雪姬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
“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沒錯。這次白蛇的對手將不會是我。”
“那麼是流光先生咯?”另一名除魔師忍不住發問。
雪姬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
“我和流光都不會出戰。這次白蛇的對手是我們的女兒,未來的妖怪之王……”
雪姬說著轉過頭,溫柔地看了薰一眼,伸手扶著薰的肩膀,信心十足地說道:
“薰將會殺死白蛇。”
集中在薰身上的視線除了除魔師們之外,還有絕大多數妖怪的目光。不過絕大多數的目光都充滿了懷疑,就連那些分屬各個軍團的軍團長級妖怪也一個個難以置信地望著薰。雪姬的話像是重錘一樣讓他們腦子都有點暈眩了――
真的要讓那麼年輕,回歸都不到一年的公主殿下去和白蛇戰鬥嗎?她能做得到嗎?
而除魔師的反應則更加直接,一個年輕除魔師甚至低聲嘀咕了起來――
“指望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妖怪,真不靠譜……”
雖然隻是極低的嘀咕聲,但是在妖怪們的耳中卻聽得異常清晰,雪姬和薰自然也都聽見了。
前者麵色漸漸轉冷,薰則有些尷尬……
沒等雪姬和薰說話,一直在自己畫圈圈的白狼卻不忿地站了起來:
“是誰說的公主殿下乳臭未幹……”白狼氣勢洶洶地喝問道,目光也在幾位除魔師身上逡巡著,當然直接跳過了司徒曉――剛才她聽到那聲音明顯是一個男人的,顯然不可能是司徒曉了。而且,大概司徒曉也不是這種人。
不過,白狼還沒來得及大發雌威,就被旁邊的追夜一把拉了回來。
“就算想為小情人找回場子也不是現在。”十蒹的低聲揶揄一字不落地落進了白狼的耳中。
“我……我隻是覺得他們太過分了而已……”
“是啊,確實挺過分的。”十蒹勾起唇角,曖昧地一笑,這個笑讓白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頓時有些沮喪地委頓了下去。
“我不跟你說,反正我說不過你。”白狼低聲嘟囔著,有些擔心地扭頭望向了薰。
白狼的小插曲這回沒有掀起哪怕一絲波瀾,就在十蒹調侃白狼的當口,雪姬開口對司徒長老微笑著說道:
“如果你們懷疑未來妖王的實力,大可以試試我女兒的實力。”雪姬說著,用像是看螞蟻一樣的視線掃了一眼幾位除魔師,“不過,是死是傷我們都不管,當然也不會給你們報銷醫療費。”
說到最後,她那冰冷的視線已經讓幾位除魔師代表如墮冰窖,各個屏住呼吸不敢再多說話。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響起了急促的鍾聲……
所有明白這鍾聲意義的人,心跳都在那一刻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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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踩在一個被打翻在地的雪原妖怪身上,槍口垂下指向其頭部,赤蛇手上絲毫沒有停頓,連續扣動了兩下扳機。子彈從槍口轟出,直接打在了那名仍在兀自掙紮的妖怪身上。但是,隨著子彈洞穿他的頭部,他的動作也漸漸停了下來,劇烈的掙紮變成條件反射的抽搐,然後整個人都在從頭部蔓延開來的鮮紅裂紋擴散的過程中崩解成了一堆人形的灰燼。
在赤蛇身後,近千名身裹黑衣的“暗淵”成員正一言不發、井然有序地往前推進。妖怪之都那高大的城門已經被突破。站在城裏,抬頭仰望著位於城中央至高點的妖王殿,赤蛇麵色依舊冰冷,眼中沒有喜悅也沒有悲傷,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洪亮的鍾聲正不停地響著,向整座妖怪之都發布入侵者侵入的信號,然而赤蛇卻恍若未聞,仍舊仿佛懷念著什麼似地仰望著高高的妖王殿――盡管在這裏不怎麼能看得到那座宏偉的標誌性的建築。
“我又回來了……”赤蛇喃喃自語地說著,握緊了手中的刀和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