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解釋清楚為什麼我們能夠在短短三百年內獲得天雷足足耗了上千年才獲得的力量?”映雪淡淡地瞥了一眼和她一起坐在寶座上的妹妹,“而且我們比他更加強大……”
“別的妖怪要上千年的時間才能得到的東西我們隻用了三百年的時間就得到了,說服力還不夠嗎?”
“這又能說明什麼?”飛雪無奈地回頭看著固執的姐姐,“我從來沒有在它上麵感受到過任何特殊的力量波動,那就是一塊看起來漂亮一點兒的石頭而已……”
“你把它想得太簡單了,”映雪說著從領口下摸出一個藍色的菱形水晶墜飾,因為曆經幾百年的光陰,映雪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根線繩。不過雖然已經過了那麼長的時間,但是它還像映雪剛剛得到時那樣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這塊水晶不一般……”映雪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這已經珍藏了三百多年的藍色晶體,“我能感覺到它蘊藏了強大的力量,戴著它我能感覺到我的力量越來越強……”
映雪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名身穿白衣的妖怪邁著急促的步子,穿過下麵那些狂歡中的妖怪們,迅速朝映雪走來。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妖怪,雖然和天雷比起來他的體型要纖細得多,但是比映雪還是足足高了兩個頭。
他快速地登上台階,走到映雪的身旁。
“什麼事?”映雪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將那塊菱形的藍色水晶掛墜收好。這個妖怪並不屬於雪狐氏族本族――他的本體是一頭白色麝牛,因為頗具實力,所以被映雪提拔做了一名近身侍衛。
“巡邏隊在和影狼部落交界的地方巡邏的時候發現了些什麼……”
“發現了什麼?”映雪挑了挑眉,麵色威嚴地注視著這個新近提拔的近身侍衛。
“一個女妖怪,我們初步判斷她應該是影狼部落的……”
“帶我去看看……”映雪說著將目光投向裝出一副威嚴模樣的飛雪,“飛雪,你也跟我一起去。”
在麝牛妖的帶領下,映雪和飛雪從偏門悄然離開了冰殿。踩著覆上了厚厚一層冰的環山台階,他們來到了山下。
冰殿所在的這座石柱山十分陡峭,很像一根巨大的石柱,隻有環繞著山體蜿蜒向上的狹窄通路才能通往山頂,再加上表麵覆蓋著厚厚的冰層,所以完全無法攀爬。因為這樣的原因,這座山和山頂的冰殿被利爪作為他統治這片北方酷寒之地的中心。
環著石柱山,周圍是簡易的營地。有的妖怪直接用冰磚砌成冰屋,有的直接在厚厚的雪地中挖出一個大坑然後蓋上積雪作為容身之所,當然也有不少用枯樹枝搭建起來的簡易庇護所……
此時,大大小小的妖怪都圍在篝火旁狂歡,倒是熱鬧非凡,將寒風和漫天飛下的雪花來帶的寒意都驅散了。肉香、酒香在整個營地裏彌漫,妖怪們因勝利而發出的歡樂笑聲連成一片。
沒有過多地停留,映雪一行人穿過簡陋的營地,朝營地中央那座用獸皮製成的大帳篷走去――那裏是映雪和飛雪姐妹倆的行轅,雖然自從攻陷利爪的冰殿之後他們就沒有在這裏居住過,可是這裏卻一直維持著原樣。
守在帳外的守衛見到是映雪和飛雪,一句話都沒說就直接放行,還恭敬地為他們掀開遮風的帳簾。
帳內的布局很簡單:一張足以容納兩人同睡的低矮石床、一張矮小的木桌,帳篷中央放著一個大大的鐵爐,連接著鐵爐的是一根長長的煙筒。
帳篷內的地麵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木板,木板上麵則蓋著厚厚的獸皮,腳踩上麵幾乎沒有聲音。
因為點上了火爐,所以呆在偌大的帳篷裏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冷。放在木桌上的油燈也放射著昏黃的光芒,將整個帳篷都染成了舒服的暖色調。
此時,幾名身穿白衣白裙的女侍正圍在石床前。
映雪皺了皺眉,一聲不吭地撥開那些女侍,來到石床前。
女侍們對於映雪的到來都是微微一愣,然後不約而同地退開兩步,垂下頭等候著吩咐。
映雪站在石床前,低下頭注視著躺在上麵的那人,久久沒有說話。
躺在石床上麵的是一位白發少女,雖然麵色蒼白,但是這卻無法掩蓋住她的美貌。雖然額頭上還在不斷冒汗,但是映雪還是看出她的各方麵體征都很穩定,沒有生命危險。
“長相還不差,不過和姐姐比起來就完全比不上了……”飛雪調皮地發表了自己的評論,這讓映雪心裏一陣好笑。
“你我長相一樣,誇我豈不就是誇你自己?”
“我隻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飛雪嘟起嘴據理力爭,“她本來就沒我漂亮,和姐姐就更沒得比啦……”
“好了,就不要浪費時間了……”映雪從躺在石床上的那位少女身上收回目光,轉過身看向那些女侍,“誰來說說她是怎麼回事?”
互相對視一眼,一命女侍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
“請您恕罪,我們實在找不到地方安置她。她需要一個溫暖的環境來休養……”
“沒有問你們這個……”映雪揮了揮手,“告訴我她的狀況如何。”
“是。”那名女侍恭敬地躬了躬身,“她身上大小傷口有幾十處,其中有四處重傷,不過我們已經將她的傷口全部處理過了,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她什麼時候會醒過來?”映雪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看向躺在石床上的少女問道。
“我們不能確定,她失血太多,能活下來都是奇跡。”女侍有點緊張地回答。
映雪默然,偌大的帳篷裏誰也沒說話,一時間隻有爐子裏時不時炸響的清脆劈啪聲提示著時間並沒有停滯不前。
“你們先退下吧……”片刻之後映雪揮手,將女侍和侍衛們斥退。
“姐姐,她有什麼不對頭嗎?”飛雪坐在石床的床沿上,打量著躺在石床上的白發少女,好奇地問道。
“有什麼東西不對。”映雪也坐了下來,她麵色凝重地注視著放在前麵的那張矮小的木桌上的獸皮地圖,嚴肅地說道,“直覺告訴我一定發生了什麼。”
“姐姐你發現了什麼嗎?”
飛雪顯得困惑不解。
“影狼部落發生了什麼,我需要這女孩盡快醒來告訴我一切……”映雪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張簡單的獸皮地圖,“這個女孩兒你還記得嗎?”
“嗯?”飛雪被映雪這句話弄得有些莫名奇妙,露出一個顯得異常誇張的驚奇表情,飛雪大惑不解地問道,“記得她?我見過她嗎?”
“當然!”映雪回答得異常肯定,“她父親是影狼部落的首領,她曾經跟隨她的父親拜訪過我們……”
“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我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飛雪捏著下巴努力地回憶,臉上則是一副懷疑的表情。
“那是一百五十多年前了……”映雪說著抬起頭看了一眼躺在石床上的少女,露出了懷念的神色來,“那個時候她還比現在要矮一大截,沒想到現在已經長那麼大了,我也差點沒有認出來。”
“部落首領的女兒……”飛雪皺了皺眉,“為什麼跑到這裏來了?”
映雪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部落首領的女兒不會隨隨便便就單獨出現在這種地方,而且還是身受重傷……”
“所以姐姐你就覺得影狼部落發生了什麼?”
“不是我覺得,”映雪說著轉過身,低頭注視著沉睡的少女,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而是一定發生了什麼……”
“……呼……”不想耗費腦力想那麼多的飛雪使勁兒甩了甩頭,“這麼麻煩的事情我才不要去想呢,隻要有姐姐一個人就夠了……”
說著調皮地朝映雪一笑,從石床上蹦了下來,然後跳舞似地轉到了帳篷的門簾前。
“反正我也不認識這個小丫頭,照顧她之類的,還是由姐姐負責吧……”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飛雪就鑽出了帳篷。
映雪沒好氣地瞪著兀自晃動的簾子,搖搖頭不禁苦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直沉睡在石床上的少女發出了一聲呻吟。
映雪連忙回頭望了過去,隻見少女半睜著眼睛,嘴巴一張一合,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這裏是……哪裏?”少女掙紮著要起來,但是卻被映雪輕輕按住。
“你受了很重的傷,雖然已經處理過了傷口,但是還是不要亂動為好。”映雪語氣平淡地警告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向你了解,所以你大可不必著急。”
映雪的話起了作用,少女雖然還是咬著嘴唇一臉焦急,可是卻也沒有過激的行動了……
映雪見此也鬆開了按在少女肩膀上的那隻手。
“不要擔心,你現在很安全。”映雪說著用手巾輕柔地拭去少女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這裏是雪狐氏族的地盤,不會有誰來找你麻煩的……”
“這裏是……雪狐氏族?”映雪的話讓少女眼前一亮、探出手來緊緊地抓住了映雪的手腕,滿含期待地注視著映雪。
“沒錯,這裏是雪狐氏族……”映雪點點頭,輕聲說道,“你先休息一下……”
“不,不行……我現在要見映雪大人……”少女一下子又著急了起來,她用胳膊撐起身體想要坐起來,但是劇烈的運動似乎是牽動了傷口,悶哼了一聲,少女又無力地癱軟在了石床上。
“我說過讓你不要動了!”映雪皺起眉,威嚴滿滿地注視著少女。
“不行!事情很緊急,我……現在一定要見映雪大人……”映雪放出的氣勢雖然小小地震懾了少女一下,但是倔強的少女隻是恍惚了一陣,然後理直氣壯地大聲說道。
映雪唇角微微勾起,臉上露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來。但是這微笑隻是停留片刻之後,她就又板起了臉。
“你有什麼事情告訴我就可以了。”映雪說著將少女那隻死死扣在她腕間的小手掰開,然後塞到了毯子下麵。
這讓少女不禁為之一愣,迅即又轉為驚愕。明明沒有感覺對方用了多大的力氣,她的動作異常輕柔,可是自己卻根本無法抗衡。
看到少女嘴巴張得大大地瞪著自己,映雪忍不住笑了笑。隻是從她的表情就能看穿她,這個單純的小家夥真是太可愛了……
被映雪忽然的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當然不排除映雪的美貌也是影響因素――的少女不快地撇了撇嘴,顯出一臉的不快來。
“你?告訴你有用嗎?”
“當然,”映雪異常肯定地點頭,“隻要你告訴我的情況的確很緊急。”
雖然還是不太相信映雪的話,但是少女被映雪的話提醒了――現在可沒有時間在這裏慪氣……
“我是影狼……”
少女剛準備自我介紹,就被映雪打斷了。
“我認識你,你是影狼部落首領的女兒,叫什麼來著……”
“白,叫我小白就可以。”少女一邊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一邊朝映雪投去了驚異的目光。
隻是一個簡單的對視就讀懂了這個單純少女的心思,映雪莞爾一笑:
“一百五十年前我應該見過你,那時候你還是個小孩子,還不能完全化形,甩著尾巴跟在你父親身後……”說到這裏映雪才猛然發現自己跑題了,於是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地轉換了話題,“所以自我介紹就免了,你直接說情況吧……”
狐疑地打量著映雪,白還是決定不再浪費時間。
“我們的部落受到了突然襲擊,隻有我逃了出來,我的侍衛也都生死不明。我的父親讓我來找映雪大人求助,我父親說她一定會采取行動的……”
……
“所以你就同意了?”飛雪不可思議地瞪著映雪,後者正環顧著周圍忙碌的妖怪們――他們正在拆除營地,搭建起更為堅固的住房。不過,更精壯強悍的妖怪則在大小頭目們的指揮下集合起來。
周圍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而相較之下映雪和飛雪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有點冷了。
就在不久前,映雪下達了兩個令人不可思議的命令。雪狐氏族及歸附它的妖怪部落、妖怪氏族們最優秀的妖怪將集合起來,展開對影狼部落的援助。至於另一個,就是將雪狐氏族從更北的極寒之地遷回這裏,這座冰殿將會成為映雪新的治所。
“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不能對影狼部落棄之不顧。”映雪平靜地望著自己的妹妹,“在更南方有什麼我們誰也不能肯定,影狼部落的存在是一個不能缺少的緩衝。我們不能失去這個重要的前哨……”
“你簡直太心急了,我的姐姐!”飛雪無奈地搖著頭,眉頭也緊皺成一團,“元老們不一定會讚成這個行動――那些迂腐不化的老人更不會同意你將治所從北方遷到這裏來……”
“我會讓他們同意的。”映雪扭頭注視著飛雪,擲地有聲地回答,“現在的問題已經不在北方,那地方對雪狐氏族的發展也不會再有什麼作用了。窩在北方隻會局限自己的眼光……”
“但是未經元老們的同意就這樣采取行動……”飛雪還要說什麼,但是卻被映雪揮了揮手直接打斷了。
“相信我吧,我的妹妹啊。等到那些元老們到齊召開會議,討論是否應該采取相應的行動,然後再派出人手的話,那時候已經太晚了。”映雪鄭重地說道,“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次的事情可能比以往任何一次麻煩來得都要棘手。”
“那你打算怎麼應對那些元老的責問?要知道是他們當初將我們擁立到首領的位置上……”飛雪著急了起來,“他們隨時都可以……”
“不,你錯了。”映雪露出了微笑,“現在沒有誰能把我們從現在的位置上趕下去,因為現在我們是最強的。”
就在映雪和飛雪兩人交談的時候,一名妖怪頭領跑步來到兩人麵前。
“映雪大人,已經集合完畢了,隨時都可以出發。”他恭敬地報告道。
點了點頭,映雪轉身就走。看到映雪要走,飛雪連忙追了上去攔住她的去路,杏眼瞪得圓圓的。
“你走了,我呢?”
“你呆在這裏,那些元老你來應付。你知道我討厭他們。”映雪不由分說地將飛雪撥到旁邊。
“什麼?”飛雪瞬間垮下臉來,“為什麼又是我做這種事情?”
“因為你是妹妹。”映雪的理由有點強詞奪理的味道,飛雪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滿地低聲咕噥。
“我早就應該知道這種事情又會落到我的頭上來……”
“飛雪,你會做的很好的,我相信你。”映雪一邊說著一邊朝她眨了眨眼,“最重要的是,因為你是我的姐妹。”
映雪一邊走一遍對緊跟著她的那名妖怪頭領命令:
“帶上那個女孩兒,我需要有更多問題稍後會詢問她,而且想必她也會非常樂意引導我們的行動……”
“遵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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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被燒成廢墟的影狼部落營地前,白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光了。想象過很多種可能的情況,但是眼前這片業已被積雪覆蓋起來一點生命的跡象都沒有的廢墟仍舊超乎了她的預料。
情況比她想象得要糟糕得多,已經不能比這還壞了。
映雪帶來的人抵達之後就立刻四下散開搜索幸存者,但是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相關的報告。
“沒有生命的跡象……”映雪單膝跪在一具已經凍得僵硬的白色幼狼屍體旁,檢查一番後無奈地站起身來,沉著臉環顧四周。周圍的空地上擺放著幾百具屍體,有的是尚未成年的幼狼,更多的是已經能夠化形的狼妖,顯然都是在抵抗的時候被殺死的――這些都是清點出來的屍體,到現在為止沒有發現一個活口。
“影狼部落的部眾不止這些。”白臉色慘白地將小手握緊成拳,“絕對不會沒有幸存者……而且……”
說到這兒,白黯然地低下了頭,嘴角也微微顫抖著,泛紅的眼眶中閃動著晶瑩的水光:
“而且……而且……”
“你父親會沒事的。”映雪說著將輕輕按住白顫抖的細小雙肩,“相信你父親,也相信我……”
抬頭看著鼓勵自己的映雪,白連忙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臉色有些發紅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雖然語氣仍舊低落,但是精神卻已經振奮了很多。
映雪那句“相信我”讓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一開始自己還不知道她就是映雪,以至於自己竟然懷疑她是否可靠。在告知了映雪所有情況之後,若不是映雪自己說出了身份,恐怕現在她都還不知道映雪大人到底是哪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