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陸依天的表情是淡淡然的。可那握緊的雙拳和發白的關節暗示了他內心的憤怒之意。
半開的窗戶外麵,天空的顏色漸漸變得深了些,時間似乎已經到了中午。陽光輕柔的灑進來,在地麵上留下形狀美麗的圖案。
“所以,她毫不留情的把我拋棄了。當然,她不要我的理由可不止這一個。”陸依天笑著,很奇怪的,詭異的笑容,“因為,我是她和奴隸之穀的統治者所生的孩子。奴隸之穀啊……那個塞滿了陸女族卑賤男子的地方,她卻是和那裏的人在一起,還懷了孩子……”
若夕淡淡的,一語不發的望著麵前笑得看起來很開心,實則已經近乎瘋癲的陸依天,心裏一陣唏噓。或許,這個人心裏是有點和別人不一樣的吧?畢竟,他也算是和她差不多,都是被親人拋棄的。不過他又和自己不一樣。
他應該比自己慘一些。他明明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錯,卻仍然被無情地拋棄了。若夕輕輕地歎了口氣。陸依天慢慢的停了笑聲,繼續開始講故事。
“我啊,偶然間偷窺到了不得了的東西呢。”他嘴角一勾,大大咧咧的將腿翹上了桌子,幾乎都要露出不能露出的地方了。若夕忍不住蹙眉,坐在了離陸依天遠些的地方,目光盯在香爐冒出的嫋嫋青煙之上,不知怎的,腦海中竟有些迷糊。
“這個陸女族,所有的人,原來都一直沉浸在謊言之中。我知道了,原來陸女族曆代所有的族長根本就不是會法術的。陸女族之中,沒有一個人是會法術的,那些大言不慚的族長,她們會的不過是一些不入流的巫術罷了。嗬,真是好笑。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叫陸依天嗎?因為,我必須要依靠上天才能存活啊。上天憐憫我,讓我一直活到了現在。”
“不過這樣也挺好。我就有她的把柄了,隨時隨地都可以讓她幫我做任何事情,她還不能殺我,因為我已經在陸女族族人之中,是有地位的人了。但我還是很喜歡在這裏當麵首的生活。自由自在,不被任何人約束……美人,你說呢?”陸依天看向若夕的時候,後者已經是昏昏欲睡了,“你快睡著了?我好像也很困呢,不如,一起睡吧……”
若夕咬緊牙關強撐著不讓自己睡著。該死,竟然還是上當了。居然會聽信他的話,相信那真的是安神用的香料。那股鋪天蓋地湧來的困意幾乎讓她撐不住的倒下。不能睡!若夕心一橫,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疼痛蔓延,也讓她稍微清醒了一點。
要是法術還在的話,方才就可以用法術封閉呼吸了!她現下是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繼續咬著舌尖,直到一股血腥之氣在口腔蔓延。陸依天卻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緩緩地接近她,鈴鐺的聲音欲漸清晰的接近了她。她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站起身,勉強後退幾步。
“你還真是頑強啊,明明普通人的話,早就應該睡了的。”陸依天表現出饒有興趣的模樣,他一步跨上前,將若夕攬在懷裏,直接朝床邊走,“好了,別掙紮了,乖一點,趕緊睡吧。反正你掙紮或不掙紮,結果都一樣。”
這個人也夠大言不慚的。若夕其實對自己行屍走肉般的身體真的沒什麼好留戀的,覺得就算是死了也無所謂。但是現在,她卻不想了。她不想死,這是個可怕的念頭。不想死,便是怕死,她為什麼會怕死?
“放開她!”正想繼續努力掙紮的時候,若夕聽到了鈞澤的聲音,似乎是從窗戶那邊傳來的,但她已沒有力氣和心緒去聽了。她隻感覺心裏突然安定下來了,於是便閉上雙眼,終是支撐不住的昏睡過去了。
“……”陸依天掃了一眼從窗戶進來的,一臉掩不住的怒火的鈞澤,苦惱的皺了皺眉,但卻也是將若夕放在了床上,還幫她改了被子,隨即轉頭看向鈞澤,“怎麼又是你?方才,你在路上攔著我也就算了,現在還要攔著?”
鈞澤用法術閉了鼻息,防止和若夕一樣中了奇奇怪怪的香。他看了看若夕,隨即冷冷的注視著陸依天,冰藍色的瞳孔仿佛兩塊寒冰,讓人不禁覺得恐慌害怕。
“幫她解了毒。”他冷冷的說道,語氣是壓抑著怒火的,“就算她看不出來,我也能看出來。你用的香裏麵,參雜了毒。如果不想死的話,就趕緊幫她解了。”
“隻可惜我從來不研製解藥。”陸依天好不害怕,反而一臉的輕鬆,應對自如,倒是讓鈞澤更加惱火,卻也無可奈何。陸依天繼續說道,“而且,我感覺我用的毒根本就不能對她造成任何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