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自由(2 / 2)

頭有點暈身體在雨中打著寒戰,我知道我在發燒。算算日子再過兩天我就該去東京大學報到了,理智告訴我我現在應該去醫院給自己換上一身幹燥溫暖的衣服掛個吊瓶然後讓他們聯係我的家人。可今晚……去他媽的理智!

我不知道最後是在哪裏昏睡過去的。很冷,肌肉在不斷的打著哆嗦試圖通過這種方法增加一些熱量了也隻是徒勞,身下的地板又冷又硬嗝的我生疼。我想睜開眼睛可是做不到,衣服還濕漉漉的粘在身上,空氣湧進肺裏引發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誰來……帶我回家……

“小姐,小姐你醒醒。”被人搖動著身子,睜開眼睛幾乎就用盡了我全部力氣,感覺一點點蘇醒。“小姐,你在發燒,我怎麼聯係您的家人您必須得去醫院。”沒錯我現在燒的厲害身體打著擺子,剛想說話還沒開口,肺裏一陣翻湧。我忙別過頭劇烈的咳嗽起來,從鼻子和嘴裏噴出來一股血腥味的液體濺到地上。扶著我的人看到我吐到地上的這堆鐵鏽色的東西嚇了一跳,忙過來拍我的後背:“還好麼?”見我搖頭也不多問掏出手機給急救中心打了一個電話以後就把我抱進了屋裏。

躺在沙發上仔細一看心裏不由得苦笑,自己怎麼莫名其妙走回這裏來了?這裏就是我們剛到東京時哥哥花了全部的錢買下的那所小公寓,隻有兩個房間他睡大的小的給我住。這裏一點都沒變,感覺還能看到我們曾經生活過的影子。幼年的我、年輕的哥哥、一臉傲嬌樣子的石神,還有……奈美子。

“喝點熱水吧。”男人遞給我一個杯子讓我先喝點東西取暖,可剛喝下一口又是一陣咳嗽趕緊跑進廁所對著馬桶恨不得把氣管都要咳出來,鐵鏽色的東西順著鼻子流了出來,蘸一點仔細看看這不是血,可是卻讓我隱隱不安。

救護車沒一會就到了,護工抬著擔架把我帶下去,還沒出公寓大門就聽到外麵的嘈雜聲下意識用手擋住了臉。我的擔架一出公寓們就猛的震了一下好像受到了什麼阻礙,旁邊都是“哢嚓哢嚓”相機快門的聲音人聲吵雜我知道他們在問我問題可我根本聽不清他們問的是什麼。護工嚴厲的嗬斥他們後退不要妨礙治療又有幾個人從車上跳了下來擋在我們之間,我的擔架才得以順利上了救護車,車門關上的那一刻全世界都安靜了。

我被迅速的帶上了氧氣麵罩,護工給我換了一個姿勢讓我能更通暢的呼吸,之前一直沒注意現在平靜下來才覺得肺部疼得厲害,呼吸也很困難,我不得不張開嘴用力吸氣即使如此大腦還是有強烈的窒息感。鼻子裏癢癢的,那種鐵鏽色的鼻液又流了出來,我想用手去擦可卻被氧氣罩擋住了。腦子裏昏昏沉沉不知不覺的昏睡過去。

救護車一路閃著燈開進醫院,急診室裏的醫生跑出來和護工合力把我從車上搬了下來。吃裏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果然我被送到的是石神醫生認知的醫院。

耳邊很嘈雜,送我過來的護工爭分奪秒的介紹了一下我的情況,醫生根據這些信息做出了初步診斷然後把我送進影像室,對著胸部拍了一張x光片。這個片子證實了他的診斷也證實了我的猜測——大葉性肺炎。

從我剛剛拍出來的x光片來看,肺區有大片的陰影,那些就是肺髒已經壞死的部分。也許是昨天淋雨又有外傷的緣故,病情才會發展的這麼快。石神不知道什麼時候接到了消息急匆匆的跑過來,我想給他擠出個微笑又想到還帶著氧氣麵罩他看不見也就作罷了。

之後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我被推進ICU的特別病房。他們給我脫衣服時凝固的血液已經把衣服和我的皮肉黏在了一起,不得已之下隻好采用了一些暴力手段,傷口又開始滲血而且似乎是感染了,也難怪淋過那麼久的雨肯定進去了不少細菌。手背上被紮進針管,藥液流進血管和血液混合被運輸至它要發揮功效的地方。

我還是呼吸不過來,每一口都很吃力。因為自己的興趣我看過很多石神的藏書,大葉性肺炎時肺髒就已經呈現大麵積的病變懷死。恐怕現在切開胸腔看到我的肺就會像紫紅色的肝一樣,肺泡裏全部都是纖維化的分泌物無法再執行氣體交換的基本功能。

大葉性肺炎:致死率極高。那本書裏如是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