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沒有了奈美子的存在這個公寓變得冷冰冰的。身上的雨水滴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裏被放大了無數遍。
我把濕透的鞋脫下來放到一邊沒有開燈,摸著黑回到我自己的房間。房間裏一塵不染,被我翻亂的衣櫃也已經收拾整齊,看來奈美子走之前有好好整理過。
一二年開始我正式住進來,這個房間我睡了兩年一切都如此熟悉就算閉著眼睛在房間中遊走也不會被絆倒。而現在我連衣服都不敢換隻想拿了東西趕快離開!
拉開衣櫃甩出最深處的行李袋,把衣服一股腦的全塞進去,這時候才發現我留在這裏的衣服竟然這麼少都沒法裝滿一個包。接著是寫字台,床頭,書櫃……
每一件衣服,每一本書,每一張合影甚至是我用過的床單,牙刷。我曾以為自己進入了奈美子的生活,卻沒想到兩年的時間我在安室家的東西隻是這麼小小的一個包。認真的把房間用吸塵器都吸過一遍,就連床下和邊角都沒有放過,如果是地上的長發是我最後的痕跡那麼現在我就消失幹淨了。
冰冷的雨滴打在臉上,指尖凍的有些發麻,步行回到哥哥家時身體已經不可控製的打起了哆嗦。哥哥不在,此時的他應該正在大阪奈美子的身邊,石神大概在醫院值班也沒在家。看到黑洞洞的窗戶我鬆了一口氣,如果真的遇到他們真的很難解釋比起麵對我還是繼續逃避下去好一點。
從口袋裏掏出在奈美子家找到的鑰匙,發抖的手指試了幾次才把鑰匙插進鎖孔。打開門也還是壓抑的黑暗,依舊沒開燈把鞋脫在門廊上,摸著黑上樓回到自己房間把濕漉漉的行李包扔在地上,腳下一軟一頭栽倒在床上。
躺在床上有點眩暈,房間裏都是奈美子的海報,此時正從四麵八方盯著我,高高在上的看著我現在這幅狼狽的樣子。看著就讓人火大!
也許是酒精的麻醉,也許是積攢已久的宿怨,所有的怒火都在今天爆發。從床上一躍而起,不顧及因為落地過猛而扭傷的腳腕傳來的疼痛,抓住海報的一角用力一扯
!
“撕拉!”曾經那些被我視作寶貝的海報一張一張落到地上,殘缺不全。看著奈美子的海報一張張落到地上,專輯也一股腦扔到了地上,再也不用看到她那個冷漠的眼神,不用看到她高傲的表情……可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頭暈的厲害整個房間在我眼前旋轉,胃裏的酒向上翻湧灼燒著食道。我清醒的知道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奈美子送給我的刀,無論如何都要拿回來。當時她送我那把刀時說要我用這把刀來保護她,但現在既然不需要了那這把刀理應還回去。
下樓好不容易打到一輛出租車,這麼大的雨還要去那麼偏僻的地方司機有些不願意,時不時的抱怨為什麼不能明天再去。我當然知道可以拖到明天可我等不了那麼久,哪怕隻是一會我都可能會膽怯退縮,所以必須是今晚。
車隻能開到山腳下,衣服被自己的體溫唔幹所以出門時特地帶了雨傘,雨滴打在傘上的聲音很好聽隻是現在的我無心欣賞罷了。
寺廟裏的人都睡了,推開大門進去摸進大殿,這裏因為太過熟悉不用點燈也知道奈美子的那把刀就放在正殿的中間。摸著那有些陌生的刀柄,粗糙的觸感卻意外舒服,看得出來奈美子挑選它的時候格外用心。
跪坐在地上看著這把太刀,有太多的事太多的疑問在我腦子裏:奈美子她真的需要我來保護麼?她究竟是怎麼想的?我不是不想問,我有太多疑問可心裏清楚的知道這些問題不該問,她想要我知道的不會瞞著我,不想讓我知道的問了也沒用。這段感情裏奈美子占有絕對的主動權,而我聽之任之。
外麵的雨更大了,已經是秋天還會下這麼大的雨真是奇怪。就算衣服早就幹了卻還是由內而外透著一股子寒意,肌肉無意識地顫抖,腦子裏想的越多卻越混沌。我拿起刀想趁著沒驚動其他人時離開,起身時不小心牽扯到扭傷的腳踝身子一歪踉蹌了幾步,差點撞倒一遍的屏風。
穩住身子剛準備走,才發現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暗金色的長袍。
“你還是回來了,安室。”
是師傅。
屋外的雨時不時被風帶進屋裏,她光著的腳和袍子下擺都被雨水打濕,不知道究竟在門口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