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影棚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了,奈美子穿著潔白的T恤和牛仔短裙長發隨意的在身後披散著腳上依舊是到膝蓋的長靴。這其實是十分普通的打扮,甚至有些少女了,可穿在即將步入而立之年的奈美子身上卻絲毫沒有違和感,時間似乎在她身上停住了,穿著這麼一身的奈美子依舊是那個十九歲的少女。
她正在台布前嚐試著各種動作,看到了我就笑了起來。眼睛細細的眯著,長長的睫毛合在一起,雖然咧著嘴卻並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潔白的小牙整齊的排列著,十分可愛。比起平時為了拍照而擺出來的微笑,這樣的笑容似乎更具有感染力,讓其他人的嘴角也隨著她不自覺的揚了起來。攝影師自然不會錯過任何精彩的瞬間,閃光燈的亮光伴隨著按動快門的機械聲,把這一刻完美的記錄下來。
奈美子拍照很快就能進入狀態,幾乎不用怎麼刻意的擺拍,隻要站在幕布前,她似乎就是為了攝像機而生的。這一套衣服的戲份很快就完成了,助理趕緊上去給她披上大衣。三月的東京依舊冷的不像話,雖然影棚裏開著空調可是四處跑風漏氣,室溫也沒高到哪去。拍照時本著對工作的一腔熱情不覺得多冷,一休息下來的奈美子立刻就打起了哆嗦,一邊把大衣往緊裹了裹一邊湊過去看電腦上的效果。
為了不妨礙到大家工作,我一般都找一個小角落坐著,一會看看書,一會看看奈美子。看她盯著電腦屏幕瞅了半天,似乎還挺滿意最終的效果,對大家十分認真的到了聲謝謝之後向我走過來。二話不說就捏住了我的臉:“怎麼今天來這麼晚?”我用手抓著她的胳膊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臉解救出來,趕緊揉了揉被捏紅的部分,一邊揉一邊把自習的事大概講了一遍之後被攬進懷裏,頭發被無情的揉成了雞窩後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把頭埋進了我的肩膀。
她似乎很累,為了做十五周年的預熱,最近接連的高強度工作讓奈美子的神情中不時透著些許疲憊。我想學著她的樣子摸摸她的頭表示安慰,卻想到她好不容易做好的發型不能隨便碰隻能有些尷尬的把手縮回來,她倒是眼疾手快的捉住了我的手,放在唇邊輕輕蹭了蹭,剛想說點什麼卻被廠工叫走了,隻好給我一個眼神,讓我自己體會。
拍攝從下午開始卻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才結束,我靠在衣服堆裏都不知道打了幾個盹,突然被掌聲驚醒,奈美子捧著一束花,臉上洋溢著十分輕鬆的笑容不斷的鞠躬致謝:“謝謝大家,辛苦了,辛苦大家了,謝謝。”看來是拍攝完成了。
廠工們開始收拾設備和背景布置,奈美子換回自己的衣服走了過來,用食指彈了一下我的腦門:“困了?走吧咱們回家。”我用力的抻了個懶腰,放鬆一下因為姿勢不正確睡的有些酸痛的肌肉:“我不用跟哥哥回家麼?”哥哥提著化妝箱從後麵走過來:“你今天先去奈美子那吧,高瀨的朋友今天請我們喝酒。”我看了看被愛情滋潤的滿麵紅光的哥哥,一股我是小白菜的感覺湧上心頭:“唉……有了愛人就忘了妹妹。”
邊說還邊搖頭,哥哥放下箱子就是一記暴栗:“不許學大人說話!學還不學點好!”我眼睛裏泛著淚花,其實並不疼,隻是這招格外管用。奈美子看到了果然揪住他的耳朵:“就知道欺負她,趕緊去吧!你都要遲到了!”哥哥把自己的耳朵拽了出來,叮囑了我幾句類似於要好好聽話,不要太晚睡覺之類的廢話就頭也不回的跑掉了,遠遠的甩給了我一個背影。
奈美子帶好後墨鏡牽起我的手:“咱們也走吧。”然後吩咐助理開車過來就拎起我的書包走出了影棚。先讓我坐進車裏然後從助理手上接過了鑰匙,發動引擎飛馳而去。我坐在後座上一路昏昏沉沉的耳中是十分遙遠的引擎轟鳴聲和奈美子的哼唱。
“月,醒醒到家了。”我感覺到有人在拍我後背,坐起來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清醒了一點,跟著奈美子上了樓。鑰匙在鎖孔裏轉了兩圈才發出了“哢嗒”的一生,屋裏一片漆黑,奈雄不在,這可十分難得,平時這個點他早就應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了,奈美子給他打電話,他說是在樓下散步,馬上回來。我實在很困,奈美子工作了一天也是一身疲憊,簡單的衝了個澡就躺到床上不願動彈。
半睡半醒的時候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奈美子裹上睡衣出去看了一眼是奈雄回來也就放心了,正準備回屋繼續睡覺卻被奈雄叫住了:“二姐,我的手機沒電了,能不能借你的用一下?有個挺重要的電話。”奈美子看了看抓著一個黑了屏的手機的奈雄,回屋拿出手機給他:“密碼是161820,記得一會給我充好電。”就轉身回房上了床。床微微振了一下,我不安的動了動,奈美子看到後趴在我耳邊幾乎是用氣聲到了一句晚安,縮進被裏享受難得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