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薄彥不知道自己在病房內等了多久,外麵的天色早就暗了下來。
屋子裏的燈沒開。
冷薄彥記得,風意凝不喜歡太亮的燈光。
走廊橘色的燈光,透過門照進來,照在冷薄彥的側臉上,多了幾分柔情。
冷薄彥癡癡的望著病床上的風意凝,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
雖然知道,風意凝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因為早產,風意凝不得已剖腹產。冷薄彥記得,風意凝多麼愛美。
上次生下君耀的時候,風意凝還很嘚瑟的看著他,說自己多麼厲害,用了一天一夜,也要順產生下君耀。
這樣,她的肚子上就不會留下像是蜈蚣一樣的疤痕了。
可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是被迫的剖腹產了。
這一切,都是冷薄彥的錯。
是他,刺激了風意凝的情緒。
握著風意凝手的時候,冷薄彥忽然感覺到風意凝動了一下。他神情一僵,忙抬起頭,緊張地看向風意凝。
風意凝慢慢睜開了眼睛。
隻是雙眼無神,瞧著疲憊的緊。
“凝凝?”冷薄彥嗓音無比溫柔,輕輕叫風意凝的名字。
風意凝轉過頭來時,眼珠子跟著轉動了幾下。她盯著冷薄彥看了幾秒,然後把自己被冷薄彥握著的手抽了出去。
長時間的手術,已經殘存的麻醉藥效,讓風意凝的力氣變得如同稚童。可哪怕如此,這一刻的風意凝,依舊選擇,把手拿開。
她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冷薄彥呼吸一窒。望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這一瞬間覺得滿心狼狽。
真讓人難堪啊。
“凝凝。”冷薄彥也不知道自己再次開口的時候,到底是以什麼樣的語氣。他癡癡的望著風意凝,言語內都是安撫她的態度:“凝凝,你肚子疼不疼?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你告訴我,餓不餓,我幫你買……”
“我的女兒呢?”風意凝的態度有些平淡,其中甚至連一丁點的憎惡和怨恨都沒有。
冷薄彥聞言,頓了一下。
她說,我的女兒呢。
沒有說,我們的女兒。
言語內,像是妄圖和冷薄彥劃清界限。
“我們的女兒早產,現在人在恒溫箱裏。凝凝你不要擔心,她很健康。”冷薄彥打起精神,盡量要自己的語氣也相當的平和。
凝凝剛做了這麼大的一個手術,他不該隨便的刺激凝凝的情緒。
“是嗎?”風意凝這像是才放了心,動作僵硬的轉身,背對著冷薄彥:“我累了。”
“那你休息。”冷薄彥和風意凝的對話,變得如同機械化一般。這一刻,風意凝說什麼,冷薄彥就照做什麼。
屋子裏很暗,再加上風意凝背過身去,導致冷薄彥根本看不清楚風意凝的麵容。
看不清楚風意凝這一刻到底露出來的是什麼樣的表情。
或許,是真的因為累,而睡著了。
又或許,是不想看到冷薄彥。
冷薄彥在原地坐了許久,風意凝都沒有挪動身子。
他望著他,心口是一陣陌生的疼。慢悠悠的站起來,冷薄彥舒了一口氣:“你這樣躺著容易擠壓到傷口,凝凝,我出去了,不要難為你自己,痛的還是你。”
走出病房,冷薄彥帶上門。
走廊上的時間,顯示是淩晨三點。
走廊裏沒有任何人,值班室也是安靜的。他靠在牆壁上,隻能聽到秒針走動的聲音。
滴答,滴答,萬籟俱寂。
冷薄彥下意識的伸手去摸口袋,發現空空如也。
他都忘記了,自己早就戒煙了。
隻是現在覺得心中寂寥,忍不住就想要抽一支煙。
不舒服,渾身都不舒服。
尤其是心口,疼的難受極了。
冷薄彥就這樣坐在走廊的躺椅上,一夜無眠。
第二天他聽著病房內打了針,護士來回走動,等到人都離開,才慢慢的走了進來。
風意凝看到他的一瞬間,立刻閉上了眼睛。
不願意看到的事物,隻要閉上眼睛,就可以假裝他們都不存在。
這還是冷薄彥曾經告訴風意凝的。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現如今,竟然會用在冷薄彥的身上。
真是諷刺。
冷薄彥吸了一口氣,卻耐著性子繼續坐在原地,溫柔的開口:“凝凝,還好嗎?餓不餓,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我不想看到你。”風意凝嘴唇翕動,說出來的話有氣無力。
可態度,卻相當直接。
冷薄彥最後的一抹希冀,就這樣僵在了臉上。
他望了風意凝一眼,輕輕嗯了一聲。小心又仔細的幫風意凝捏了一下被角,冷薄彥這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