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昏暗,搖曳得恰到好處,四周濃鬱的酒味中,飄蕩著隱約的幽香,清中帶膩,冽中帶柔,在酒味、燈火的襯托下,隱隱蒸騰出一種曖昧、誘惑至極的奇異味道。
酒味來自隨處可見的酒瓶、酒杯,和胡亂坐著、正垂涎欲滴的數十酒徒,而香氣來自酒吧中唯一的一個女人。她嫻雅端坐,密實的黑色鬥篷將她全身上下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不瀉一絲春光,甚至連臉蛋也特意用黑紗蒙了起來。
然而寬大的鬥篷擋不住隱隱約約的幽香,也遮不了窈窕秀美的身材,而那正無意識地撥弄著桌上一隻小小酒杯,纖秀剔透,猶如水晶雕成的完美玉手,更是昭然若揭地暗示了主人所擁有的驚世駭俗的美貌。
達維男爵緊盯著這隻似是慵懶無力,卻一瞥眼間就緊緊抓住了自己的心的如玉纖手,隻覺嗓子冒煙,渴得發慌,他連著又喝了三杯,心裏卻反而覺得更渴了。
幸而二十多年的貴族教育不是白受的,否則他現在一定已經罵出來了。饒是如此,他心裏也已經煩躁得發瘋,隻想:如果不是那兩個家夥,如果不是他們……
這個他們,指得自是坐在那女子身邊的兩名男子,同樣的黑色鬥篷裝束,看不見樣貌,隻能大致看出身材都非常修長。
達維男爵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麼人,但他知道絕不會是簡單人物。這三人已經來了許久,除了黑色鬥篷的神秘裝束之外,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也並未作出任何足以引人注目的怪事,事實上,他們很安靜,一直都呆在酒吧的角落裏默默地等待著什麼。
然而達維男爵知道,越是這樣不動聲色的人,往往越是可怕,如果隻有那女子一人,也許還不怎麼樣,但現在有三個人,那就非常可怕了!也許他們是某個可怕組織或某個神秘家族派出來執行艱巨任務的殺手,或者幹脆就是正被人追殺至窮途末路的亡命之徒……,不論哪一樣,總歸都不是他惹得起的。
當然這些道理並不是他自己體悟出來的,男爵隻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貴族,和這個年紀的許多貴族一樣,他把更多的時間花在吃喝玩樂上,而不是修習和曆練上。這些猜測,都是他的表哥,梅茵城統帥奧斯頓伯爵不時諄諄告誡的結果。
事實上,酒吧裏其餘人的猜測也和他差不多,如果不是因為這樣,這個酒吧裏的人,起碼有一大半已經尋找各種借口掀開那女子的鬥篷來瞧瞧了。
梅茵城這種兩國接壤之地的邊城,本就是三教九流的混跡之所,而這裏,位於梅茵城邊緣地帶的“血色”酒吧,主人是個退役的老兵,當年也是以凶狠勇猛,殺敵無數著稱的,來這裏的人,自然不會有太多的好鳥。
達維男爵看起來溫文爾雅,是個頗為俊俏的年輕人,瘦高的個子,有著貴族特有的蒼白膚色,也有著大多數貴族特有的習性,貴族常見的毛病——好色,正是他最大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