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人苦幹了一夜,到明時分,一橫兩縱三道壕溝呈凹字形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橫溝將出高速路不遠處的國道完全攔腰掐斷,一來可以作為阻擊的陣地,而來撤退的時候也可以拖延一下敵人機動化部隊的追擊速度。縱溝則是分列左右,一條挖在了離路基百餘米處的瓜田裏。另外一條,則是在路基右邊的那片草莓大棚處。挖好的壕溝上頭被人們拿來了一些雜草,稍微做了一下偽裝。隻要不仔細觀察,相信對方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因為兩道縱向的壕溝都挖在了路基的下方,水平線矮於路基許多。一旦和敵人交上了火,程森也不用擔心高傑手下那些半調子士兵會彼此誤傷了。到時候他們隻需要將槍裏的子彈,不斷向敵人傾瀉就是。雖然開槍的時候需要將槍口抬高不少,可是壕溝本就挖得深,站在裏麵不踮著腳根本看不清外麵的情況,所以到時候這些士兵不需要刻意去抬高槍口,隻需要順其自然的射擊就可以了。
而那道橫向挖掘出來的壕溝,則是駐紮著這批士兵之中相對精銳的力量。因為戰火一開,他們不但要負責阻擊正麵的敵人,而且還需要對左右兩側的友軍,進行必要的掩護。等到撤退的時候,也是左右兩側的友軍先撤。而他們需要等人都走完了,才能放棄陣地。兩側的友軍一旦撤退,剩下的火力勢必壓製不住敵軍。一個不慎,或許全體陣亡,或許就做了俘虜。程森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10幾個士兵了。
“高傑,槍響之後,你和這10幾個弟兄,就得和釘子一樣釘在這裏。撤退的時間沒到,哪怕打剩下最後一個人,也要釘在陣地上。這第一陣打不打得好,就全寄托在你們身上了。”程森將一身泥水的高傑拉到旁邊,遞了一支煙給他道。
“放心吧森哥,雖然我沒正經當過兵,可以前我也是區裏的模範民兵。就算打得隻剩下一個弟兄,這條戰壕我也給你死死的守住。”高傑深吸了一口煙,努力使自己平靜了一些,然後對程森道。
“如今我們勢弱,敵軍勢強,我不得不出次下策。替我對弟兄們一句,拜托了。”程森不知道這一仗下來,眼前的這0號人能回去幾個。可是亂世就是如此,想要今後少死人,這一仗就要不計生死的拿下來。隻有打出了威風,才能讓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勢力有所收斂,有所顧忌。
“這些大家夥兒都明白,隻是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高傑三兩口將手裏的煙卷吸完,將有些焦糊了的煙蒂扔到腳下對程森道。
“咱們現在是一個戰壕裏的兄弟了,有什麼話不好的?吧。”程森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喝沒有拆封的香煙塞進了高傑的口袋裏對他道。
“我是孤家寡人一個,句不中聽的,就算是死在這裏了,也沒牽沒掛的。可那些弟兄家裏,有的還有60好幾的老娘等著他去奉養,有的還有婆娘和孩子。我替他們求個情,萬一他們要是戰死了,森哥你能不能在白市長麵前,讓市裏多照應一下他們家裏?”高傑將程森給他的香煙拆開了,叼了一根點燃之後有些忐忑的道。
他這是在和程森探條件,允不允是另外一回事。可他高傑明白,國內的官員最不喜歡的,就是屬下和自己談條件。雖然心裏很緊張,可是想著身後那些弟兄們的家境,他卻是不得不談這個條件。哪怕戰後程森來找他的麻煩,他高傑也認了。何況,戰後世界上還有沒有高傑這個人,還得兩呢。
“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好了,這一仗之後,但凡犧牲的弟兄家裏還有人的。不論老幼,我程森養了。這一點,你讓弟兄們放心。我程森是言出必行。就算是沒有陣亡,負了重賞喪失了勞動能力的,我也會給他們一個妥善的安排。”程森拍了拍高傑的肩膀,對他鄭重的承諾道。又想馬兒跑,又不想給馬兒吃草的爛事,他程森幹不出來。人家連命都賣了,他又何須吝嗇那點糧食幫人家安頓一下家呢?
“那我替弟兄們謝謝森哥了,有你這句話,弟兄們心裏就有著落了。”高傑原本以為這話一,程森會這個那個的先擺出一堆的困難出來,最後才會勉為其難的答應他一部分條件。這種事情,高傑在以前算是見多識廣了。沒有任何一個官員,對於百姓們的請求會很爺們兒的應下來,哪怕百姓們的請求是合情合理合法的。那些狗官也會事先無所不用其極的去刁難你一番,最後再略微的鬆一鬆口,讓你自己琢磨裏麵的道道去。
琢磨出來了的,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會辦得很順利,有那老實愚鈍一些的,沒有琢磨出來。那對不起,該怎麼刁難人家依然怎麼刁難。依法辦事,隻不過是大家茶餘飯後的一個笑話而已,誰會去把笑話當真?可是程森的態度卻是讓高傑有些喜出望外了,人家不但沒有大擺困難,反而將所有的條件都滿口答應了下來。
國內的百姓就是這樣,很多時候需要的隻是官員們的一句口頭承諾,他們就能把命賣給你。盡管很多官員把承諾當放屁,文件當廢紙,可是百姓們卻是依然選擇相信他們。就如同,高傑現在無條件的選擇相信程森一般。
“是我要感謝這些弟兄們!”程森走到路基旁,抬頭看著眼前的景色,對身後的高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