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多麼希望徐真能夠說些什麼,振臂高呼也罷,輕聲告誡,留下隻言片語也好,他們之所以如此安靜,就是希望徐真在死之前,能夠留下一些神啟,或許過了千百年之後,仍舊有人會談起這場不應該出現的處刑。
然而徐真沒有說半句話,他隻是保持著有些冷漠卻又有些詭異的微笑,似乎死亡,是他向往的最好歸宿。
他緩緩張開了雙臂,而後昂起頭來,笑容凝固了,眉頭開始緊鎖,變得悲傷,似乎為了這人世間數不清的無知人們而悲憫,他的嘴唇在翕動,低聲哭訴,似乎在與天上的善神對話。
所有人都側耳傾聽,希望能夠聽到他在說些什麼,人們的情緒開始躁動起來,他們開始慢慢往高台這邊湧來,有序而安靜。
喬邦色臉色一變,生怕台下的群眾會發生暴亂,也生怕有人會趁亂劫法場,禁軍們稍稍後退,緊握刀柄的手掌開始冒汗。
蒙多兒魁心道不妙,急忙叫道:“時辰已到!來人!即刻行刑!”
這句話就像丟入滾油鍋的火炬,台下的人們更加興奮,他們仍舊有序而沉默地往前湧來,似乎在用這種無聲的方式在抗議,再支援徐真!
戴著木質鬼麵的儈子手疾步走上來,將早已綁在五頭戰象身上的粗大繩索拖緊,繩索盡頭的黃銅鐐銬將徐真的四肢分別銬了起來,而後將徐真的脖頸也套了起來。
“耶…哈魯…啊薩…”
低沉而極具穿透力的唱經聲慢慢響起,不是台下的信徒所發,而是來源於徐真,他開始低聲唱經,聲音越發的高亢,越發的激烈,全場寂靜之下,這個聲音變得極為空靈,似乎直接從天上降臨,喚醒人們心中沉睡已久的一股力量,那種力量,叫做信仰!
台下的祆教信徒們激動得顫抖起來,他們開始用同樣的唱經聲回應徐真的召喚!
蒙多兒魁臉色大變,他看到徐真的身影開始變得有些模糊,就像烈日的照耀之下,大漠遠方的海市蜃樓,他的身軀開始散發一股無形卻又嫋嫋而起的幻象!
這種幻象很快變成了現實,一縷小小的青煙從徐真的肩頭處升起,而後他的火紅聖袍似乎活了起來,青煙開始從徐真的身體各處冒出來,將徐真都籠罩在了煙霧之中!
“噗!”
徐真還在唱經,然而他的雙手卻燃氣了火焰,這火焰就好像充滿了靈性的烈焰鳥,從雙手蔓延開來,很快就爬滿了徐真的全身!
火紅色的聖袍終於變成了聖火!
“轟!”
這是徐真身體起火的聲音,也是台下信徒們暴動起來的聲音!禁軍們抽出長刀,前排的衛士架起盾牌和長槍,而喬邦色猛然站了起來,他的臉色比徐真的聖火之袍還要紅豔,他近乎咆哮地嘶吼道。
“行刑!行刑!”
看得癡呆了的儈子手被喬邦色的吼聲驚醒,他們抽出腰間的尖刀,疾走了數步,而後狠狠地將鋒銳的刀刃,刺入了大象的後退!
“昂!”戰象吃痛嘯叫,而後陡然往前加速!
“嘩!”台下人群爆發出如怒海狂潮一般的驚呼聲,前排的人開始撞上禁軍的長槍,後麵的湧上來,前麵死死握住長槍,在龐大的壓力之下,在充滿了信仰的人們手中,那些長槍紛紛被徒手折斷!
禁軍們駭然失色,在如此恐怖的人潮之中,那麼他們有利刃在手,也經不起人潮的衝擊和踐踏的!
盾牌開始組成盾牆,禁軍們一個疊一個,前胸貼後背,組成層層疊疊的人牆,抵禦著人潮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