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漢臉皮黑,羞愧也看不出臉紅,卻怔怔著不知所措,堂堂九尺兒郎,如做錯了事的黃牙小兒,隻顧著盯著腳尖,不敢再言語,帳房頓時陷入極為尷尬的寂靜!
凱薩心跳仍未平複,羞臊不堪,低頭猛走,出了營帳,秋風一吹,頭腦清靈起來,卻是恨透了這攪事兒的周滄!
徐真臉皮抽搐,待得胯下息怒之後,才扭捏起身,幹咳一聲之後,裝出些許威嚴來,一腳將周滄給踹出了營帳外頭,一邊兀自罵罵咧咧道:“沒禮貌的憨貨!進來之前不會敲門啊!”
周滄自知理虧,不敢頂撞,隻是唯唯諾諾迎著,看著徐真仍舊憤憤地往張久年營帳那邊走開。
見得自家主公離得遠了些,周滄才大鬆了一口氣,連忙追了上去,過得半響才恍然醒悟,不對啊,這爛帳篷哪裏的門啊,主公你倒是告訴我,哪有他*娘的門啊喂!
徐真來到帳中,張久年早已召集了諸多骨幹,見得徐真到來,紛紛起身,讓自家主公做了主位,見得周滄嘟嘟囔囔,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待周滄轉身就坐,卻發現其屁股後碩大一個腳印,弟兄們一個個麵麵相覷,也不知這憨直任俠如何熱鬧了自家主公。
徐真氣頭未消,見周滄居然還有臉就坐,又是怒目一瞪,周滄背後發涼,嘿嘿笑了兩聲,乖乖蹲在了營帳門後,二人一番舉動,頓時讓諸人哭笑不得,氣氛也輕鬆了起來。
“先生有何妙計?”
徐真前傾半個身子,問計於張久年,這位首席幕僚也不賣關子,將羊皮輿圖鋪陳於案幾之上,指點著獻策。
“主公,此地距離甘州不足百裏,途中多有野虜軍團遊弋騷擾,更有斥候四處窺探,想要突圍北上,實乃不易,甚至可謂求死而已。”
徐真自然知曉情勢艱難,然也明白張久年必有後話,故輕輕點頭,以示其繼續,張久年當仁不讓,繼續說道。
“前戰我等斬首頗多,收獲巨大,其中不乏敵虜之軍裝旗幟號角等軍資,若果我營中弟兄易服假扮,說不得能夠避開敵方的窺視和巡檢!如此一來,便能夠順利抵達甘州城下,說不得還能趁夜騙過,入得甘州城中!”
張久年將手指重重點在輿圖甘州的位置上,雙目熠熠,對此策卻是胸有成竹!
唐人多重禮,自恃上國天威,雖民間多效仿簡便胡服,然兩軍對壘,卻是不屑野蠻之風氣,更漫說假扮敵軍之下三流手段。
然徐真細細想來,他這支隊伍之中,又有哪一個是純正的唐軍?
胤宗等乃是凱薩部族,高賀術之弟兄來自柔然,秦廣諸將士則出身草莽,而張久年周滄等一十四位弟兄則是礦奴,他徐真甚至根本不是大唐世間之人!
如此奇葩的隊伍,還講求什麼大唐軍方風尚?隻要能順利進入甘州,徐真就能夠依賴閻立德的權柄,助其建造出那設計圖上的大殺器,還愁不能反敗為勝?
張久年之所以最後才通知主公徐真,就是擔憂徐真顧忌大唐顏麵,不肯采納此計策,若一味衝殺北上,說不得剛離開張掖,就要被敵軍的遊騎殺上幾輪,這計策雖然不入流,但也算是萬全之策了。
諸多弟兄矚目於徐真一人身上,見得自家主公愁眉不展,以為此計為主公不喜,心中多有歎息,然徐真卻昂然站了起來,拍著張久年的肩頭道。
“此計甚好!咱們就來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瞞天過海的兵行險招!”
諸人頓時雀躍歡喜非常,徐真卻越發冷靜,千叮萬囑一定要保守秘密,一旦讓高甄生這老狐狸提前知曉,說不得又要借機發難,誣陷徐真欲投敵叛國之類。
周滄蹲在營帳門口嘿嘿憨笑,徐真卻將其踢了起來,爽朗笑道:“傻大個,跟你家主公找契苾何力大將軍去!”
見得主公氣消,周滄頓時眉開眼笑,屁顛屁顛跟著徐真投往契苾何力的中軍大帳。
前次所獲戰利品,大多上繳契苾何力處,徐真既要野虜服飾,自然要請示契苾何力,而且他還需要這位老將軍給自己保守秘密,說不得還要趁機討要一些精良兵甲。
二人很快來到中軍大帳前麵,徐真正欲使喚親兵通報,卻聽得周滄在後麵小心提醒道:“主公,記得敲門...”
徐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