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文書嫣便嬌滴滴的撒嬌道:“爹爹,這麼晚了,叫嫣兒來是有何事呀?”難道是文書羽又惹怒了爹爹?想到這,文書嫣不由滿臉欣喜的快速走進內堂,想快一點見到文書羽被爹爹責罰的慘狀。
文赫青一回頭,雙目冷如刀劍的直射向文書嫣,而文書嫣剛一進內堂,便一眼看見跪倒在地上的月姨娘,反而沒看見文赫青投在她身上的視線,不由大叫一聲,“娘,你怎麼坐在地上呀?”
“娘?”文赫青劍眉一挑。
文書嫣像是沒發現自己的語病,注意力全都放在月姨娘身上,“爹爹,您這是幹什麼呀?天氣這麼冷,你怎能讓娘親坐在地上呢?”說著便要扶起月姨娘。
而月姨娘早在文書嫣叫她“娘”時心便咯噔了下,一直使著眼色,而這文書嫣卻是無知,隻知道怪爹爹沒關心娘親。
月姨娘卻是嚇得頭上冒汗,趕緊拉下文書嫣的身子與自己一同跪下,急急說道:“老爺,嫣兒隻是一時口誤,求老爺莫怪。嫣兒,還不快向你爹爹賠罪。”
文書嫣根本搞不清狀況,狐疑地瞧著一直給她使眼色的月姨娘,又環視了一眼屋中跪著的丫環,認出那是娘親身邊的兩個大丫環意如和萍兒,這才感覺到屋中詭異的氣氛,不由自主地望向前方坐著手中端著茶杯的文赫青,當見到父親鐵青著臉,那目光像是要殺了她似的,嚇得心裏突突,怯怯地喊了聲:“爹爹。”
“嫣兒,你的娘親是誰?”文赫青慈善的笑著問。
月姨娘正欲張口提醒,一見著文赫青那射來的冰冷目光嚇得噤了聲。隻能用手不斷的扯著文書嫣的袖子。一旁站著的戚嬤嬤更是不敢出聲提醒,心裏頭的不安正不斷擴大著。
文書嫣也不知是不是剛才被嚇傻了,有些反應不過來,再看向父親已經一臉慈眉善目,隻覺得是自己剛剛看花眼,便理所當然的道:“嫣兒的娘親是月姨娘呀。”
話一出,月姨娘頓時像泄了氣的球。“鏘”的清脆一聲,文赫青手中的杯子甩到月姨娘的腳邊,碎了一地,嚇得她花容失色,尖叫出聲。屋裏的人連帶屋外候著的仆役心中打了一顫。
“好你個李秀月,身為一個賤妾竟敢目中無主,還攛慫教唆二小姐目無尊卑、不守禮法、不敬不孝,一個卑賤的姨娘還妄想成為主子。今天,本侯就告訴你們,誰才是這府裏真正的主子。來人,將月姨娘押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文赫青心中已然斷定,嫣兒落水還誣陷羽兒這件事上,這月姨娘定脫不了幹係。
一聽左一個賤妾右一個卑賤,月姨娘心中似一團火燒,再聽到文赫青要打她三十大板,頓時傻眼,再也不顧多年維持的端莊鮮麗形象,一個勁的爬到文赫青腳邊,抓著他的衣擺搖頭哭喊:“啊……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呀,婢妾真的沒有妄念過,隻想一生好好伺候老爺服侍老爺,婢妾就心滿意足了,婢妾也從來沒有不敬老爺和夫人的一絲絲念頭,婢妾心中最敬重的就是夫人,怎敢生畸念,根本不敢逾越呀,老爺……老爺饒了婢妾吧。”
除了倚在床上看戲的文書羽,所有人都被這突來狀況嚇得後背發涼,大氣都不敢出。要說這月姨娘可是十年如一日極為受寵的,當年主母懷了身孕後,老夫人便作主將府中李管事的女兒抬為良妾,也是府中三位姨娘裏等級最高的,平時又懂得討老夫人歡心,侯爺每一次回京在府中不是呆在書房就是歇在月姨娘的景和院,這府裏又沒了主母,這月姨娘以及李管事一家平時可少不了趾高氣揚,儼然都將自己當成是這府中的主人了。一些暗中曾在她們那裏吃過虧的下人們,見月姨娘吃鱉,心中都暗自發樂。
文書嫣終於反應過來,忙爬到文赫青身邊,驚慌失措的求情道:“爹爹,不怪姨娘,是女兒一時心急口誤,其實姨娘一直都勞心勞力地教導著女兒要守禮法重孝道,姨娘對爹爹也是最真心的,每天都要到佛堂為爹爹祈福,每天也是姨娘最早到鬆柏園向祖母請安的呀,爹爹,姨娘真的沒有不敬尊長,求爹爹明察。”
文書羽不由抬眉瞧了文書嫣一眼,這話倒說得極好,先是自己認了錯,後又把月姨娘的孝心點出來,文赫青駐守邊關多年,“孝道”二字便是軟肋,最擔心的就是無人能替他承歡母親膝下盡孝道。文書嫣特意將月姨娘的孝心提出來,目的就是要讓文赫青心軟。
轉而又望了眼怒氣正盛的父親,就不知效果如何。
娘倆哭倒在地,看得人心中發酸。文赫青捏緊了拳,看著那一臉精致的妝容都哭花了的月姨娘,這些年的確都是她守在老夫人身邊,替他這個遠在邊關的兒子盡孝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隻是……抬眸看了眼倚在羅漢床上病懨懨的文書羽,見女兒手還捂在膝蓋上痛苦的小臉,又想起剛才那觸目驚心的傷痕,揮之不去的停留在腦中,思前想後,心底的怒火又竄了起來。
月姨娘的板子可以不急著打,看了眼抱著自己親生娘親的文書嫣,這平時看著率真活潑的二女兒,如今怎麼看都覺得是驕縱蠻橫。文赫青淡淡問道:“嫣兒,為父問你,這一次你掉下池塘,可是你自己不小心滑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