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索性選擇用沉默結束這段不愉快的談話。
“我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陌生，讓你去看個畫展真的這麼難嗎？”雲夫人歎息。
“好吧，蘇曰，你等我一下。”他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叫進秘書：“今天上午的行程全部取消，有事找劉主任吧。”
蘇曰目光盈盈，喜不自勝地望著雲端，挽上了他的手臂。坐在車裏的雲端依然沒多少話，蘇曰忽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看畫展是在什麼時候嗎？”
“七年前吧？”雲端若有所思地說。
“是啊，那是一個雨天，出來後，我們在街上散步，那小雨一絲一絲的打在我們身上，頭上，那天，你問我會讀有關月亮的古詩嗎？我讀了很多首，你高興極了，還跟我講嫦娥的故事。你記得嗎？”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雲端慨歎，“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快忘記了。那天，月亮真的很亮，河邊，聽得到蟬鳴。”
“不對，是湖邊，你記錯了。”蘇曰嬌嗔道。
雲端不語。蘇曰問道：“那天我問了你一個問題，你還記得是什麼問題嗎？”
雲端的視線變得飄忽起來，那年，到底是十六歲還是二十六歲呢？有一個女孩，在講完嫦娥的故事後問他：“你是喜歡後羿，還是吳剛？”他緊緊握住了那女孩的手，感覺自己終於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接下來，順理成章的便是一個豪華盛大的婚禮，他有了一個溫柔賢惠，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完美妻子。
“你喜歡吳剛還是後羿？”雲端低聲重複著那個問題。
“對了。就是這個，你說多幼稚啊。”蘇曰輕笑。
“是挺幼稚的。”雲端忽然冷笑一聲。
不知哪裏得罪了他，蘇曰心中一凜，抱著他手臂輕輕搖動，把頭枕在他肩頭，說道：“雲端，別這樣，我會不安。”
雲端默然。
舉辦畫展的美術館是蘇曰的舅舅的，他見到二人進來，滿臉漾笑，帶著二人參觀起來。
走著走著，蘇曰卻忽然不見了雲端，一回頭，他在一幅名叫《知》的畫麵前靜靜站著。蘇曰悄悄走到他向旁，看著那幅畫為什麼會讓他這麼欣賞。
一片碎金似的月光灑在波光粼粼的小河裏，河邊高大的樹木把濃濃的影子映在河水中，一隻夜鳥正展翅掠過岸邊的草叢，一條小徑若有若無地探向遠方。
多熟悉的畫麵，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他幾步，靠到了牆根，不敢近前。蘇曰知道他此時心中正有所思，右手輕輕地撫著他的手臂，雲端沒有察覺，左手握住她放在他臂上的手，蘇曰大喜，真希望永遠在這幅畫前麵站著。
兩個並肩的年輕人慢慢移了過來，男的問：“你喜歡這幅畫啊？”
“嗯，它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女的說。
“小時候？像你家鄉嗎？”
蘇曰聽到背後有人說話打擾了兩人的獨處，心中不悅。果然，雲端感覺到了自己的動作，把蘇曰的手拿下去。
“不是，讓我想到了一個朋友，”女的歎了口氣，“真的一模一樣。”青年男女慢慢走開了，雲端仍站在那裏。兩人的話觸動了他的心事。天下相思的多麼的相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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