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盡繁華皆是夢,故國河山空餘恨。風流終隨風雨去,多情明月待何人!
冬夜,大雪。雲州城內,將軍府裏,關卓新雙手環胸,仰坐在闊木椅上,二目微閉。夫人沈曉敏看著丈夫那年輕而清俊的臉上,此時已疲憊不堪,心中不由一酸。她取過披風,輕輕地為他蓋上。卻不料,關卓新還是醒了。他睜看眼,見妻子一臉擔心,便笑道:還沒睡嗎?
小敏歎道:睡不著啊——關卓新握住小敏的手道:不必擔心,眼下城雖被圍,但一來雲州城高牆堅,易守難攻。二來安王長途奔襲,勞師困眾,必休整一番,才會出戰。因此,隻要再撐個五七日,待朝廷援軍一到,屆時人心所向,眾誌成城,裏應外合,必大敗安王,雲州之困一解,大庸王朝之危定除。所以,夫人放寬心好了——
不料,小敏又歎氣道:但願如此,隻怕京中潘氏一黨再進讒言,媚君惑上。橫生枝節,到時援軍未到,安王攻城可如何是好?關卓新心中所慮也是這個,但他還是寬慰小敏道:不會的,眼下軍情緊急。不但事關大庸王朝的生死存亡,也事關每個大雍王朝子民及朝臣們的身家性命。
俗話說得好,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唇亡齒寒這道理大多數人還是懂的。就算這幫酒囊飯袋平日裏明爭暗鬥勾心鬥角,但在自己切身利益之前,還是會打著國家名族旗號與潘氏一黨爭鬥一番的。小敏聽完緊皺眉頭道:卓新你想的也未免簡單了吧?自古以來,哪個亡國之君周圍不是一群軟骨降臣。對他們來說,國家民族算什麼,換個主子,照樣活得有模有樣有滋有味。
關卓新用力揉了揉額頭,半晌才道:我知道他們現在正在觀望,計算著哪方的勝算大。所以我此次給回的消息是,我軍已將敵軍逼退,隻待援軍一到,便可活捉安王。小敏聽完,不由笑道:卓新你也圓滑了。關卓新劍眉緊鎖無奈苦笑道:若不是為了這錦繡河山,無辜百姓,真想撒手而去。保什麼國忠什麼君?到頭來依舊是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小敏緊握丈夫的手,不禁淚盈於眶道:是啊,為妻的明白,如今這大庸王朝上下誰是可靠之人啊——
關卓新狠狠的捶了桌子一下道:若是潘忠老賊當真壞了軍國大事,到時就算城破國亡,隻要我一息尚存,必手刃老賊,出了心中惡氣。小敏默然無語,久久才道:卓新,為妻已有身孕月餘,給孩子取個名字可好?關卓新笑道:這話聽起來怎麼感覺像生離死別呀!小敏話一出口,也覺不吉利,忙笑道:不是的,隻是難得你在家隨口說說罷了,要是——
關卓新心裏一酸,起身將小敏拉入懷裏,輕撫她後背道:兵荒馬亂,動蕩歲月苦了夫人啊——小敏伏在卓新胸口哽咽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卓新,今生有你,別無他求——關卓新動情的又擁了擁小敏道:“要是男孩就叫定安,取安邦定國之意。要是女孩——”
他話音剛落,就聽外麵侍衛道:將軍,陳參軍有急事,請您移步議事廳——關卓新心中一沉,忙道:你告訴參軍稍待片刻,我馬上就到——小敏道:卓新,帶件衣服,夜深風寒,注意身體。關卓新疼惜的在妻子額頭烙下深情一吻,拿過衣服道:小敏,你早些休息,不用等我。說完,便匆匆向外走去—— 議事廳內,參軍陳兆先搓著手,正在焦急的走來走去。關卓新一進門便問:兆先,張永他們回來了嗎?情況如何?陳兆先忙上前一步,抱拳道:是的,他回來了。將軍但事情有變……關卓新腦袋一暈,身子一晃,險些摔倒。他穩住心神,急問:張永人呢?京城怎麼回事?怎麼隻是他回來了?陳兆先黯然道:他們五個那夜潛行出城,被值守的安王士兵射殺兩個傷了一個。在路上,傷了的那個不治而亡,到了京裏又遇伏擊,所以最後隻有張永回來了,但也傷痕累累……我安排大夫正給他醫治呢!
關卓新道:那聖上接到奏折怎麼說?陳兆先道:聖上接到將軍奏折,升朝議事。潘忠及其黨羽極力阻撓聖上調兵。說是既然安王已被擊退,何用再發援軍?京師雲洲相隔甚遠,加之常年戰亂,國庫空虛,勞師動眾不易……“砰”的一聲,關卓新一拳擊在桌子上,震得杯子裏的茶水四溢。驚得外麵的守衛破門而入道:將軍,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