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畫道:“這不還沒被淹死嗎?”
“小姐當真是個沒良心的。”淺兒恨恨地收拾好便出了殿,錦畫咯咯地笑著,換了衣物挽了青絲便攬起裙擺往禦花園去。
朝露尚烯,宮女忙著采摘最新鮮的花瓣。有一抹華衣自花間閃過,摘花的宮女紛紛下跪:“貴妃娘娘金安。”
秦詩溫煦地點點頭,朝著花開最盛的地方走去。有宮女微微地抬頭一睹這位貴妃的風采, 隻一眼便驚歎不已:世上怎會有人氣度如此,溫煦如陽?
“前麵那位美人!”有嬉笑聲傳來,宮女下意識地往後瞄著聲者何人,竟望見一女子身批金衣,滿頭的銀飾,拖地的裙擺是以碎水晶為飾,閃閃地晃著人眼疼。
宮女還來不及反應,身邊的人卻早已跪下:“皇貴妃娘娘萬福!”不遠處的秦詩也回過身微微地躬身行禮,而來人絲毫沒有讓她們起身的意思,直奔秦詩,竟未曾瞧兩邊的侍女。
“起得這麼早來賞花,美人真是好興致——”有戲謔之意,秦詩全然不生氣,“無聊之舉而已。”
錦畫蹦著挑了一株紫菊,去了根部不由分說地塞給秦詩:“你戴上,絕對好看。”又奪了過來,直接插到秦詩的發髻上:“真美。”
熟知皇貴妃的宮女們都嚇了一跳,尤其是秦詩身邊的宮女,誰人不知,皇貴妃錦畫性情多變,從未見她這般誇人,隻怕心底又在想著什麼法子捉弄貴妃。
錦畫變戲法似地從袖子裏掏出一麵大鏡子:“你自己瞧瞧。”
秦詩見她這一舉,略有變色。踱了兩步將錦畫請到一邊,以袖遮麵,道:“有事便直說。”
“我就喜歡你這樣。”夠直接。
錦畫收了鏡子,那麼一麵大鏡子生生地收進了那不太寬大的袖口,秦詩的眼裏閃過一絲驚異。錦畫道:“我二哥教的,他那人就愛照鏡子臭美。這鏡子能折疊,他送的。”
秦詩想到那少年,便收斂了神色。
錦畫上前圈住秦詩的手,做撒嬌狀:“秦姐姐。”
秦詩提起警惕。
“我不要待在這宮中了。”
秦詩嚇了一跳,轉而被她拉著往禦花園的那邊走去。路上,錦畫咯咯地笑,隻提起那日她為鳳栩宮解圍之事,連連道謝,著實讓秦詩有點摸不著頭腦。
轉過回廊,長亭映入眼簾。
亭內,蕭慕翎與另幾人舉杯共飲,相談甚歡。
錦畫回廊處停住腳,笑臉吟吟地問了一句:“貴妃可知本宮為何不在意皇上的寵愛?”
秦詩搖頭:“不知。”
錦畫笑而不語,挽了她的手,往長亭走去。
“你若知,該多好。”
秦詩眼裏的迷惑愈發地濃厚,來不及打探錦畫的神色,已被她推至眾人麵前:“皇上,你的貴妃娘娘來了。”
秦詩一陣羞赧,回身搓了搓了錦畫的袖子,“皇貴妃娘娘打趣了。”對著蕭慕翎行禮:“皇上。”
眾人起身,手中的酒杯都停下。
蕭慕翎斂起方才的笑容:“兩位愛妃多禮了。”
錦畫翻白眼,本宮壓根就沒行禮,一廂情願。
秦詩不留神色地退到一旁,今天沒好事。
蕭慕翎自動忽略掉某人,淡定地再次舉起酒杯:“清佑,朕敬你一杯。”
宋清佑勉強地接過那一杯,特意多往錦畫那邊多看了兩眼,一杯飲盡。
“這位是誰?”她明知故問。
蕭慕翎道:“遠方貴客。”
宋清佑含笑點頭,錦畫回敬:我懂的。人在江湖,誰不偽裝?
“這貴客,倒與本宮那殿裏消失多時的樂師甚為相似。”
“愛妃看錯了。”
妃你個頭。
蕭慕翎看向她,你到底來做什麼?
錦畫聳聳肩:“本宮來討債的。”她直指蕭慕翎,“皇上,你許諾過的皇後之位呢?”
秦詩一驚,思及她方才的一番問話更是迷惑,蕭慕翎隻是怔忪了三秒便立馬笑臉相迎:“愛妃。”沒事就回殿待著。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宋清佑在一旁看著,心底百味叢生。
錦畫俯身笑倒:“皇上,本宮開玩笑呢。”
宋清佑憶起昨夜,月光皎潔,她輕笑:“不過玩笑話而已,你竟當了真?”她說,我足夠的美的話就該讓男人將江山碰至我的麵前。
玩笑抑或真心,聽者有意。
氣氛有些微妙,秦詩提議:“何不一同去賞花?”
蕭慕翎當即應好,錦畫撅嘴:“我這失寵的人就不必跟著去了。”
蕭慕翎亦沒多做挽留,兩人笑著,其實心裏都在罵對方是多麼虛偽下作的人。
一幹人走了,唯獨宋清佑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錦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