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會選擇留了下來?

猶記得那日荷花畔邊,杜子辰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毫不在意地將自己的整個計劃和盤托出。

他說,現在的母親不是真正的母親。她叫杜喜,是很多年前被毀了容的杜安的表妹,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死了。是母親沈婉救了她。

他說,他要為母報仇。

他說,若她助他一臂之力,她可以選擇離開這是非之地。

離開,他以為那一直是錦畫想要的。

但,她選擇了奔赴城門迎接蕭慕翎的到來。

“本宮要見杜子辰。”

必須,得見一見。

········

“殿下,為何要留下家弟?”杜子醇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手中的棋子猶豫不定地落下。

蕭慕翎沉思,捏起一顆棋子利索地吃掉了杜子醇的一大片棋子。“嗬,子醇,你輸了。”

杜子醇這才回過神,棋盤上勝負已分,他慘敗。

“殿下才思過人,臣甘拜下風。”杜子醇微微搖頭。

“子醇過謙。”蕭慕翎俯身收起棋盤上的棋子,“子醇,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為殿下效勞,是臣的光榮。”不過是領兵設防,說到底,他也沒出什麼力。他想知道,為什麼殿下將子辰提至朝堂,為什麼,讓他做丞相。殿下,到底在想什麼?

“關於讓杜子辰替丞相之位,本王不想多做解釋。”一貫的冰冷語氣,杜子醇頓時收回了剛欲問出口的話,殿下不想提的事,他沒必要提起,生生地討嫌。

“是臣多嘴了。”

“再來一棋如何?”

杜子醇舉起棋子,自是應道,“偌。”

而蕭慕翎斂起的眼眸裏,分明有著什麼,在杜子醇落棋的空當,他望向他的眼神,如此深思與熟慮。

子醇,你可知道,你那二弟的真實身份?

“殿下,該你了。”

蕭慕翎一笑,收回眼神,落下一子。

不知道也罷,現下,就這樣吧。

由於蕭慕翎尚未正式登基,因此錦畫等人還是住在東宮。

杜子辰來的時候,她早已命人在池塘前擺琴設椅。

滿池的殘荷,淒寒戚戚,琴聲絲絲。她著一身白衣,輕盈體態,峨眉輕斂,手中琴弦,莫哀莫歎。

恰是《桃花醉》。

杜子辰立於池塘的那邊,白衣翩翩,銀冠束發,靜靜地看著那邊彈琴的人兒,許久都未踏出一步。

她彈完最後一根琴弦,手指卻割在琴上,生生地發疼。耳畔邊,玉笛聲起,漸行漸近。卻是杜子辰吹奏著玉笛往這邊走來。

又是《桃花醉》。

偌大的池塘前殿,一琴一笛,便再無其他。

“祝賀你,終是了了心中所願。”她拍手而起,腰間的流蘇在風中琳琅作響。

杜子辰放下玉笛,怔怔地望著她,如墨的眸子裏泛起哀切,別過頭,掩蓋了這別樣的情緒。“謝謝。”

“杜子辰,我們明人不說暗話。為何,要留下做風朝丞相?”你的家族,不是可以帶給你更好的前途嗎!

“我樂意。”

“杜子辰!”

“你放心,我是不會對外人說起的。一直以來,我們不是合作得挺愉快嗎?”

她微微有些生氣,剛才走了眼,竟會看錯他的眼裏有情意!“你樂不樂意,本宮管不著。本宮也不怕你對外人提起那些事,相反的,你若真想說,那就去和蕭慕翎說去,說不準本宮還可以趁此機會在他麵前邀功。杜子辰,你要記住,我既選擇留了下來,就輪不到他人來插手。”

“一直以來,你裝的倒是挺辛苦的。”杜子辰輕哼一句,“誰又能知道,當今大風朝的太子妃娘娘,曾猶豫再三是不是要幫反賊掀了朝廷另建他朝。”

“你!”她是一早就知曉杜喜的計劃的,那又如何?“本宮隻是想想罷了,怎麼,連想都不讓人想?”再說了,她不是沒那麼做一直反抗著杜喜站在正義的一邊嗎!

“那又為何不與我一同離開?”

她是想過離開,但那是很遙遠以前的事了。“不同你離開又如何?”她撅起嘴,老娘這麼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這麼拱手送人?不可能。

杜子辰較了真,一把抓起她的手,“你騙了我。”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騙你了?和你離開,老娘又能得到什麼好處,不過是從一個魔窟跳到另一個魔窟去罷了,再說了,老娘就算要離開,也沒必要跟著你走啊。”這是大實話,她杜錦畫,和他杜子辰是扯不上什麼關係的。

她瞪著眼睛對上杜子辰的眼眸,“所以,放開老娘。”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