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母妃回到皇城時,她一直住在用望鄉台改建而成的“無雙宮”。可是幾個月後的月圓之夜,她卻是跑到了翩舞宮的廢墟上,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選擇了最為悲壯的方法,用一柄長劍割喉自盡。
這鐵匣和遺書,想必是母妃臨死前藏在那裏的,希望將來有一天,上官雲飛可以看到她的遺書。
秦斯宇突然想起,母妃臨死前也給父皇留了一封遺書,那封遺書當時是放在無雙宮裏。父皇將遺書拿走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他突然起了好奇心,母妃給父皇的遺書裏會寫著什麼?
秦斯宇不費吹灰之力,就從父皇寢宮床榻上的枕頭下找到了母妃的遺書。看完遺書,他終於明白為何父皇這麼多年來要揪著上官雲飛和上官鳴不放,一定要置他們於死地。
因為母妃在遺書上說,她從來就沒有愛過秦天傲,她愛的人由始至終隻有上官雲飛。當她還是一個自由放歌起舞的草原公主時,她就已經非常仰慕上官雲飛。當她逃出月亮城時,不自覺地往悅國方向逃去,潛意識裏想去找她心目中的英雄。她很幸運地遇到了上官雲飛,並且成為了她的妻,為他生下愛情的結晶。雖然她和上官雲飛在一起的時間隻有短短的幾年,可那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她永遠都不會後悔作出那樣的選擇。
看了母妃的兩封遺書,秦斯宇頓悟了。愛她便給她選擇的自由!
離開月亮城到了白虎關之後,秦斯宇在上官鳴和秦瀚宇之間奔波,促成雙方訂立了聯盟。上官鳴率悅國大軍壓城,最終逼得秦天傲將皇位禪讓給秦瀚宇,結束了兩國的戰爭。
戰事結束後,秦斯宇無心政事,跑到悅國江南的墨水鎮,在思卿湖旁邊建了“晴與山莊”,過起了閑雲野鶴的生活。“晴與”便是“情”與“宇”,秦斯宇用這種方式來紀念他對南宮芷情的一片情意。
日日思卿,日日思情!莊子建好後,他便買了一條畫舫,日日在思卿湖上彈琴作樂,一壺美酒,一湖美景,消磨了許多的時光。
直到那個白衣勝雪的北溟玉不約而至,闖進了他的生活之中。
那是一個薄霧彌漫的晨曦,秦斯宇如同往常一般,坐著畫舫到了思卿湖的中央。他猛地灌下一壺葡萄美酒,借著微醺的酒意,低語輕喚著南宮芷情的名字,然後坐在古琴前麵,撥弄琴弦,彈起了如同刻在心上的《黃沙曲》。
當秦斯宇彈奏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一陣悅耳的簫聲闖了進來,獨奏變成了合奏。雖然秦斯宇從簫音中辨出吹蕭人的功力尚淺,既不是南宮芷情,也不是上官鳴,但是他的心中還是浮起了一絲喜悅,提起精神,與那人合鳴起來。
一曲終了,秦斯宇愣在那裏,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他沒有走出畫舫去找吹簫人,而是斜倚在臥榻上,手執酒壺,繼續喝著船夫送上來的美酒。
日日如此,隻要秦斯宇彈奏起《黃沙曲》,那人便以簫聲相和,而且兩人之間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
如此過了幾日,吹簫人先沉不住氣,將輕舟駛近,輕輕躍上了畫舫。
畫舫中的秦斯宇勾起嘴角輕笑,果然是一個輕功極好的練家子。隻是他沒有想到,走進船艙的是一個身穿白袍,衣袂飄飄的美“男子”,她的容顏極美,卻又帶了幾分的英氣。
她一走進船艙,便大方地拱手行禮,自報家門。
“在下北溟玉,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北溟玉?幽溟教的教主?在江湖中也算是一個鼎鼎有名的人物,沒想到竟然會是個女子。
“秦斯宇。”他坐直了身體,還了一禮。
北溟玉驚喜地道:“原來是‘無雙公子’,難怪琴聲悠揚,動人心弦。”
“北溟教主,請坐!與斯宇一起飲酒如何?”秦斯宇輕笑,要是她知道他還是“血魅”,會不會驚喜變成驚恐,然後退避三舍?
北溟玉本就是豪爽的江湖兒女,當下也不推辭,在秦斯宇對麵坐了,大方地接過他遞過來的酒壺,就著壺嘴喝了一口,隨即眼睛一亮,果然是好酒!
秦斯宇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表情,臉上綻放出俊美無邪的笑容。
北溟玉看到,心漏了半拍,一口酒嗆在喉嚨裏,猛力咳嗽起來。他不知道他的笑容會殺人嗎?
秦斯宇連忙支起上身,伸手過去輕怕她的後背。北溟玉身子一僵,紅雲悄悄地爬上了她的俏臉。秦斯宇見了,心中亦是一動,牽著她白皙的柔荑,將她拉進懷中。
“玉兒,你真美,要是穿回女裝肯定更美。”
北溟玉吃驚地抬起頭來。
“你,你知道我是女兒身?”
秦斯宇大笑道:“難道你以為我是斷袖,喜歡男子麼?”
北溟玉紅著臉將螓首埋在他的胸口。
……
過了半個來月,上官鳴來找秦斯宇要人,然後急匆匆地離去。
秦斯宇走到畫舫的窗邊,看著向岸邊飛快駛去的小舟,露出釋然的笑容。
北溟玉走到他的身邊,不解地問道:“你在笑什麼?”
“我曾經愛的女子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宿。而我,”秦斯宇回過頭來,溫柔地看著北溟玉,“也找到了你---我此生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