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芷情一回到府裏,就命人送來熱水,然後讓所有人退下。她褪去衣衫,踏進浴桶,就在蒸騰的水氣撫上臉龐的那一刻,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裏滑出,滴落在水裏。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整個身體慢慢地沉入水中。熱水漫過她的頭頂,長發在水裏飄散開來,像一朵盛放的墨菊。
她閉了眼睛,將自己隔絕在一個黑暗靜謐的世界裏,身體的觸感卻鮮明起來。蕩漾的熱水讓她感到十分舒適,就好像小時侯在媽媽的懷抱裏一樣。
和慕容浚交往的片段在她腦子裏快速閃過……直到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用力扯下她的抹胸。她驚慌失措,猛地睜開眼睛,掙紮著浮上水麵大口喘氣……
她定了定神,起身,踏出浴桶,穿上衣裳,用巾帕將頭發擦了擦,走到梳妝鏡前坐下。鏡中的少女,由於剛剛沐浴完,美的驚人。半濕的長發被她隨意地攏在後麵,雙唇仍有些紅腫,下唇被咬破了,傷口處有些黑色的淤血,脖子上散布著幾枚清晰的吻痕。
她蹙著秀眉,拿起台上的胭脂水粉,細細地描畫起來,掩了吻痕,又用暗紅的口脂塗在櫻唇上,使傷口沒有那麼明顯。
“胡三!”南宮芷情突然開口。
“屬下在,聖女有何吩咐?”穿著家丁服的男子瞬間出現,跪在她身後十尺外的地上。
“胡三,你進‘靈狐’多少年了?”南宮芷情沒有回頭,一邊描著秀眉,一邊問道。
“自主上建立‘靈狐’伊始,屬下就在組織裏了,至今已有八年。”胡三答道。
“你把‘靈狐’這幾年收集到的關於‘他’的情報全部說一遍,越詳細越好!”南宮芷情放下手中的眉墨,站起,轉身,走向胡三。
“‘他’是何人?請聖女明示!”胡三低著頭,看著搖曳的裙擺緩緩地向他靠近,鼻尖嗅到一陣淡淡的荷花清香混合著藥香。
“少公子!”南宮芷情在離他三、四尺的地方停下。上官鳴的名字在南宮相府是禁忌,在“靈狐”也同樣是禁忌。
胡三慶幸早有準備,在出發的前一晚,主上特意將他叫到書房,讓他溫習了一遍關於“少公子”的情報,以備聖女詢問。於是他將“靈狐”收集到的情報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
八年前,“靈狐”一建立,就開始在全國尋找“少公子”的下落,經過將近半年的查找,終於在江南的芷白縣找到蛛絲馬跡。
芷白縣是悅國前兵馬大元帥沙天翼的家鄉,他因戰敗被削去官職和爵位,貶為庶民,此後便回到家鄉芷白縣頤養天年。
那年冬天,沙府貼出懸賞告示,遍尋名醫,為沙天翼最小的孫子沙爾寶治病,但是每一個進沙府的大夫都是搖著頭出來的。雖然沙府給了很高的封口費,可還是有人漏了口風,說沙府小公子並非得了重症,而是中了毒,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毒。
“靈狐”聞風而去,卻不想被人搶了先,隻找到一片頹垣敗瓦。據官府記載,沙府全府上下二十六人被強盜殺死,無一幸免,而且當夜起了一場大火,火仗風勢,把沙府燒了個幹幹淨淨,就連屍體也被燒得麵目全非。
此後,“靈狐”就再也找不到“少公子”的蹤跡了。
“在沙府裏找到寒玉蕭了嗎?”南宮芷情問道,她不相信上官鳴已經不在人世。
“我們的人夜探沙府,仔細搜過,沒有找到。官府那邊也沒有記載。”胡三回答。
果然!如果沙府真的是為上官鳴尋醫,那麼他一定是逃出來了。官府統計的是戶籍上的人口,而上官鳴是外來的,又是朝廷欽犯,自然不會登記在冊。所以那二十六人並不包括上官鳴。
她放下心頭大石。那麼,接下來的目標便是原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