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隻有苦笑著追上去,擋在那少年的麵前。那少年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的道:“這位兄台,你攔住在下,可是有何見教?”
於是秦川也笑不出了,他無奈道:“你不認得我啦?”
那少年冷冷地道:“不認得,也不想認得。”
秦川道:“可是我卻認得你。”
少年道:“哦。”
秦川道:“我知道你叫陸虎,原本是青燈之靈。現在是大聖學府的弟子。”
少年道:“哦。”
秦川道:“我還知道你有個朋友叫秦川……”
少年道:“哦。”
秦川:……
少年道:“你說完了嗎?”
秦川道:“說完了……”
少年道:“說完啦?好的,再見。”
他果然還是不再看秦川一眼,轉頭就走。
“難道他真的不認得我了?難道我的樣子真的變了很多?還是他經曆了什麼特別的事情?……”秦川心下納悶,不過這少年的確是陸虎,秦川相信自己絕不會看錯的。於是他隻有跟在少年後麵。少年走,他就跟著走,少年停下,他也停下。
那少年卻似乎根本沒有發現有人跟著他似的,他一邊走還一邊還哼著歌,他似乎愉快極了。途中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樹,於是他坐到大樹下,取出一壺很烈很烈的酒,一盤很香很香的肉,還生了一堆很暖很暖的火,他一邊喝著烈酒,一邊用樹枝串著肉悠然的做起了燒烤。漫天風雪卷過來,也卷來了誘人的酒香和肉香。秦川就坐在那少年的對麵,那少年卻似根本沒有看見麵前有這麼一人。他愉快的哼著歌,吃烤肉,喝著烈酒。秦川此時非但笑不出來,卻似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他盯著麵前那少年,苦笑道:“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就算再生我氣,卻也沒有必要連朋友都不認了吧?”
少年瞪了他一眼,恨恨道:“朋友?你還知道我們是朋友?”
秦川道:“無論何時,我們都是朋友的。”
少年道:“五年了,你可來看過你口中所謂的朋友一眼?你五年來音訊全無,你可知道朋友會為你擔心?就算你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卻為什麼連消息都不留一個?……要不是今天看到你,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秦川被這少年一頓臭罵,心中卻是暖洋洋的。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很開心,似是被人這樣痛罵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他越笑越開心,到最後簡直是哈哈大笑起來。你若有這麼樣一個朋友,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罵你,那當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若是朋友不在乎你,又何必浪費口水來罵你?那豈不是件非常吃力而又不討好的事情。隻有真正的朋友,才會不管你愛聽不愛聽,不管你想不想聽,不管你願不願聽,毫無顧忌的批評你,指責你。生命中有這樣一個朋友,他的人生至少不會太過寂寞。
那少年忽然展顏一笑,道:“你若知道錯了,就趕緊過來多喝幾杯,你若是不把自己灌醉了,怕是連朋友兩個字怎麼寫的都不知道了……”
於是兩個少年在風雪中相對而坐,開懷暢飲。他們笑得很快樂,笑得連眼淚都快掉了下來。這世間,又有多少能比老友重逢更為快樂的事情?又有多少能比老友重逢喝的酩酊大醉更為痛快的事情?
於是他們醉了,醉在這漫天風雪中。風雪中的老樹漸漸吐出了新芽,似是春天也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