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女狀元之歌:人活一張臉
潼潼等
厄運在9歲時襲來:因為患上硬皮病,她左臉腫脹增厚,隨後潰爛、萎縮,直至左臉坍塌成一個坑。
愛美是女孩的天性,因為這病,她自卑過,悲傷過,但愛卻從未遠離:媽媽放棄了農活,專門在她的學校附近租房陪讀;爸爸到上海打工掙錢給她治病;成績本很優秀的哥哥也為她輟學……
當這一切都無濟於事的時候,她決定靠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而讀書就是她認定的唯一途徑。
她做到了。她是今年安徽省高考文科狀元,她考上了北大,她的經曆感動了校方,學校為她募捐,為她聯係醫院,還她美貌如初。
她叫俞燕,她的故事正在未名湖畔傳唱--
風雨來襲:認定一條路
1996年,安徽省蕪湖市南陵縣東塘鄉的農婦汪雲霞生下了一個膚白勝雪的女嬰。就在孩子出生前,汪雲霞家屋簷下飛來一隻燕子,每天銜泥,築窩。汪雲霞的丈夫俞新欣喜不已:“燕子築巢是喜兆,孩子出生要是女孩,就叫俞燕吧。”俞燕的來到,給一家人增添了歡樂。比她年長8歲的哥哥,更是抱著妹妹愛不釋手。然而2005年的冬天,溫馨的生活被蒙上了陰影。
9歲的俞燕剛上3年級,一天晚上洗澡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左邊脖子上出現了一塊褐色的斑點。一開始,她以為是白天喂豬食時濺的泥點,可她對著鏡子使勁擦,卻怎麼也擦不掉。她找到媽媽:“媽媽,我這裏長了一個黑斑。”汪雲霞也沒有太在意:“是夏天曬出來的吧。沒事,也許過一個冬天就沒有了。”
黑斑並沒有像媽媽說的那樣過了冬天就消失,反而越長越大,越長越多。1年之後,俞燕的左臉幾乎完全被黑斑淹沒了,而且這些黑斑摸起來特別硬,就像臉上貼了一張牛皮紙。所有見到俞燕的人瞪大了眼珠子,不敢再看她第二眼。俞燕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打擊,媽媽就把家裏所有的鏡子藏起來。
一天傍晚,俞燕從學校回家,她怕路人看見自己的左臉,就把長發披下來。結果回家的路上,路人一看見瞬間就跑開了。俞燕回到家後,哭著把留了10年的長發剪短了,短到剛好遮住脖子和臉。汪雲霞看著女兒的舉動,緊緊抱住了她:“燕子,就算砸鍋賣鐵媽媽也要讓你變回原來的樣子。”
俞燕的怪病在村子裏傳開了。村子裏的人一看見她就躲得遠遠的,各種異樣的眼光和屈辱,讓俞燕不敢再去學校,也不敢白天出門,內心也逐漸封閉起來,原本愛說愛笑的小燕子變得常常幾天都不說一句話。看見女兒這樣,汪雲霞內心特別愧疚,覺得是自己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女兒的病,所以才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2006年夏天,俞新和汪雲霞決定,賣掉房子給女兒治病,隻留下一間小偏房住。因為俞燕被村裏傳為不祥之人,最後房子隻能以低於正常價的一半賣出,隻得了2萬元錢。這點錢太少了,俞新愁眉不展,決定外出打工掙錢給女兒治病。這時,18歲的哥哥剛上高三,他站出來說:“為了給妹妹治病,我放棄考大學,也跟爸爸一起出去賺錢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2006年9月,在上海一個工地上打工的俞新,把自己和兒子一個月的工資4000塊錢全部彙回家裏,他在彙款單上寫了一句附言:“我木工,月1900,兒子刷漆2100,都好,勿念……”為了省錢,俞新和兒子住在工地的工棚裏,吃最便宜的饅頭、鹹菜。
與此同時,汪雲霞帶著俞燕從南陵縣醫院一路看到蕪湖市第一人民醫院。一轉眼,半年過去了,俞燕的病情一點好轉都沒有。
俞燕的情緒越來越差。一天,汪雲霞把熬好的中藥給俞燕端過來,俞燕一扭頭說:“媽,我不想吃藥了。一吃藥,一看病就得花錢,現在我的臉還是跟從前一樣。”汪雲霞便不停地流著愧疚的眼淚。俞燕見媽媽哭,心裏更加難受,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全家。
2007年4月,汪雲霞聽說北京協和醫院治疑難雜症較為專業,便幫女兒向學校請了一個月的假,帶著女兒來到北京。在掛號大廳整整排了一宿的隊,總算掛上號。紅著眼圈的母親拉著女兒一進到門診室,就撲通跪在醫生麵前:“醫生,我帶著女兒從蕪湖來看病,已經第三天了,如果再看不上病,我們回家的路費都沒有了。”醫生見狀,給她加了一個號。這一次,俞燕被確診為硬皮病。此時,由於長期的錯誤治療導致俞燕皮下組織萎縮,後來出現了骨骼萎縮,俞燕整個左臉像被病魔吞噬了骨骼一樣,完全坍塌了。硬皮病是以皮膚炎症、變性、增厚和纖維化進而硬化和萎縮為特征的結締組織病,會引起多係統損害,眼下俞燕已經出現了骨骼、動脈的退化病變,如果不控製治療,俞燕的心、肺、腎髒、消化道都會被病魔吞噬,最後導致全身器官衰竭而死亡。
汪雲霞聽了醫生的專業解釋,被嚇壞了。醫生告訴她,這種病治療時間漫長,要堅持吃藥控製病情,還得打針改善微循環,改變血小板功能,這樣才能夠抵抗組胺結締組織對皮膚、骨骼、內髒的吞噬。這一次,汪雲霞算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給醫生重重磕了三個頭,拿藥,帶著女兒回家了。
此時的俞燕因為自卑心理,連去醫院打針都不願意。目不識丁的汪雲霞便開始學習自己給女兒打針,她去縣醫院跟護士學習了兩次仍不敢下手,就在白蘿卜上練習,直到終於有了勇氣給女兒紮下第一針。紮下這一針,汪雲霞自己先哭了,她甚至懷疑這一針下去,會不會打錯部位要了女兒的命。